第四百一十八章 軍功居於第一(1 / 1)

盛唐陌刀王 夜懷空 1384 字 1個月前

沐浴更衣過後,李嗣業感覺神清氣爽,通體舒泰,這舒服勁讓人如墜仙境。想想看吧,兩個多月不洗澡,衣不離身,身不卸甲,露天而眠席地而睡,身體表層的泥垢和汗漬凝結了多少,連中單都起了一層厚厚灰白的鹽硝,突然減輕如此多的重量,怎能不感覺人生幸福。

這種舒服僅次於軟玉入懷了。

徐娘子上前來稟報:“娘子,阿郎,酒已經溫好了,肉也已經切好了,請往前廳就餐。”

他這才突然想起,裴國良還備著酒菜在家中等自己呢,如果爽約的話,實在對人不夠尊重。他抬手拍了一下額頭懺悔道:“實在對不住,娘子,不能陪你和枚兒在家用膳了,軍中和都督府還有些要務需要我去處理。”

誰知十二娘竟不為所動,跪坐在她麵前端莊淡然道:“都知道你今日帶兵征戰剛剛歸來又疲又累,誰這麼不開眼就找你辦公事,他們等不及明天嗎?除非是有人想請你喝酒慶祝。”

李嗣業扶額汗顏,連忙說道:“不敢瞞娘子,確實是應了裴國良的酒局。”

十二娘點頭:“行,你去吧,記得早點回來就成。”

他拱手笑著朝十二娘表示感謝,同時心中感歎婚姻是男人的墳墓。沒有娶她之前十二娘敢如此管東管西嗎,現在坐實正妻的身份了,便擁有了屬於娘子的一切支配權。

他在十二娘的服侍下穿上外袍,包上襆頭剛要出去,十二娘突然問道:“對了,那仨孩子起名字了嗎?”

“哦,大子李崇雲,二女李崇樂,三子李崇豹。”

十二娘奇怪地問道:“怎麼聽起來跟趙崇玼一個字輩?你這不是膈應他嗎?”

李嗣業回頭愣了一下:“這個還真沒想過,不過他應該不會在意吧。”

李嗣業轉身出門,從家仆手中提了府上的燈籠,趁著天色將昏未昏,往疏勒都督府上而去。

裴國良從府裡迎出來,盛情邀請李嗣業入席,聲稱左等右等,盼將軍盼得望眼欲穿。

他們進入圓拱頂房屋中,賓主分坐在兩側的胡床上,麵前的高幾上放著瓜果葡萄,琉璃酒盞。

裴都督伸手相邀道:“請將軍滿飲此杯。”

李嗣業雙手捧起,遙相示敬,淺慢品嘗灌入口中。

裴國良雙手舉過頭頂擊掌,四名頭頂蓮花碗,披著妃色羅綺紗的女子婀娜地走出來,她們上身穿著緊瘦的淺青薄裳,袖子緊短,露出纖腰,下裳腰際掛著銅鈴,裙裾短到令人發指,也令李嗣業大開眼界。

他知道這種衣衫估計是裴國良的獨創,也隻能在府內跳舞時穿穿,隻能說裴都督的審美眼光,已經跨越了一千多年時空的界限,連他李嗣業看了都覺得,若是十二娘知道他過來是看這種豔舞,怕是不肯罷休。

他扭頭望向裴國良,發現他雙眼中沒中任何猥褻目光,隻是靠著胡床背靜靜欣賞,該許是欣賞藝術的姿態,讓他這種想多了的人都汗顏。

等到夜幕深沉,才在燕小四的陪伴下,打著燈籠回到府邸。

第二日清晨,李嗣業到後院馬廄從把夜照玉獅子牽出來,拉到前院中向娘子和妹妹分享他的喜悅,顯擺他新得的坐騎。

“怎麼樣,漂亮吧。像這種馬千萬匹中才有一匹,絕對是日行千裡的神駒。”

兩個女人也隻是笑著稱讚漂亮,說騎出去肯定十分拉風,不過僅此而已,她們對於坐騎的理解,也就隻存在表麵上。

趙崇玼也正好來到府上,看了這馬也讚不絕口,他順帶著把劃分賞賜和繳獲的冊子遞到來李嗣業麵前。

李嗣業翻過冊子看了看,第一頁寫了密密麻麻一堆,突騎施人的金銀,牛羊,戰馬等等,全是以功勞分給李嗣業將軍的。再往後麵翻幾頁,也都是給李將軍。等翻到第八頁才是各級軍官的賞賜繳獲物品,等到最後是多數兵卒和少數死去兵卒的家屬,也分配了少量一些牲畜和財貨。

他平端起這冊子,右手揪住冊子的最先幾張,嘩啦一聲撕扯了下來。

趙崇玼驚駭不已,不知自己那些方麵又觸及李將軍的逆鱗了,竟然當眾就這樣開撕?

還好李嗣業沒把這幾張團成紙團扔掉,卻重新遞給了趙崇玼,吩咐道:“把這幾張上麵登記的獎賞重新分配一下,多分給有戰功的,負傷殘疾的,還有戰死士卒的遺孀,如實照辦。”

趙副軍使叉手說道:“這不符合章程,李鎮使,擢升軍官的名冊和獎賞繳獲分配名冊都是要上報給安西都護府的。鎮使您獻計輕裝奔襲碎葉川,斬獲人頭四十三,親俘莫賀第三子,斬殺突騎施第一勇士索納都,無論從何處來說,都功當居第一。你如果不要這些財物獎賞,那我疏勒軍的這些將士們,哪敢取屬於他們那一份兒?”

李嗣業抬頭默想片刻,才答道:“既然如此,你就在獎賞名冊的第一張上寫,李嗣業功居第一,不置私產,但愛良駒,分得繳獲為照夜玉獅子,價值萬金,當抵一切功賞。”

趙崇玼再次從李嗣業的表情中得到確認,才叉手道:“喏。”

趙將軍退走後,李嗣業親自下到場中,給玉獅子梳理毛發,輕撫著他的脊背感歎道:“以後你就是我的魅力光環加持坐騎了,十二娘,李枚兒,你們不過來騎一下,體驗體驗騎乘白馬的感覺?”

等他回過頭時,才發現院子裡早沒有了人,隻剩下他在哪兒自說自話。不過多時,卻是封常清站在門口叉手,似乎有什麼話說。

他對封常清招了招手道:“常清,快過來,真是一匹好馬啊。”

“是,好馬。”封常清隻是跟著他的話頭稱讚了一句,顯然心思並不在這兒,等李嗣業梳理著馬韁猶自暢想時,他才主動叉手打破他的興致:“李將軍,我想請你給我派幾個人,想補全那幅疏勒布防圖,還想畫一幅蔥嶺地形圖,就用等高線的方法去畫。”

“是嗎,這是好事情,不過,蔥嶺境內山川交接,雪峰林立,想畫圖很困難,弄不好還會遇到雪崩,實在是太危險。”

封常清執意說道:“此事我思慮了很久,已經下定決心了,還請將軍應允。”

李嗣業揪著淺須琢磨,封常清有做將領征戰的潛質,此刻熱衷於地圖測繪是不是偏科了,他會不會因此而走上不歸路,八匹馬兒都拉不回來?這對他來說到底是好還是壞。

“摸清蔥嶺山川脈絡,繪製於方寸之間,對我軍將來大有好處,還請將軍應允。”

“當然,我有什麼理由不支持,這樣吧。”李嗣業拍著他的肩膀說道:“我給你調派一個隊過去,記裡鼓車也派給你,還有什麼要求,我若能滿足的都給你。”

“記裡鼓車怕是用不上,我隻需要絹布,筆墨,人手即可。”

李嗣業心底默然道,我都想把GPS和海拔高度計撥給你,可惜將軍我做不到啊。

“好吧,什麼時候動身。”

“當然是越快越好,最好是明天。”

“好,明天我到城門口送你。”

……

第二日封常清便急不可耐地要上路,他身邊帶了五十多人,各自背著畫筒,自製量角器和丈杆。李嗣業在城門口命親兵備了酒水,親自盛了一盞遞給封常清,並對他叮囑道:“到了蔥嶺守捉找於構,他常往來於蔥嶺的山川之間,也認識許多識匿人,他能給你找到向導,也能夠給你提供一切幫助。”

“喏,謝將軍掛懷。”

“還有,儘可能不要渡過婆勒川,不要把自己暴露在吐蕃人的眼皮底下,隻要保證了自己的安全,將來你有的是機會畫。”

李嗣業再端了一盞酒,封常清雙手接過,仰頭灌了下去。

“李將軍請放心,封常清定會將蔥嶺地形圖完整地給你帶回來,我敢保證三年內這張圖肯定能用得著。”

李嗣業聽罷後默然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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