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敦庭此話一出,幾乎全場寂靜,所有人完全不知所措,李敦庭指認的人是趙懿默認的未來皇後,獨一無二,現下愣是直接被李敦庭安了這謀逆的帽子,頓時這副主位像是背叛,也像是笑話,很是荒唐。

然而這卻是位高權重之人的笑話,這如何讓人笑得出來,一個個連頭都不敢抬,生怕自己所知過多被人斬殺台前。

阿穆罕眼光輕微掠過,將高台上主位的兩個人儘收眼底,眸底晦暗難分辨,卻沒有所謂純粹清明。

趙懿眉頭深皺,臉色很是陰沉,比剛剛揭破攝政王謀逆一事時更加深重,後者還有一點獲勝的優越,而當李敦庭脫口而出蘇佑的名字的時候,卻隻剩下怒氣了,他目光對著李敦庭,兩者視線對峙,隱隱如同刀劍在拚殺,在暗夜裡濺了一串血光。

當事人蘇佑手裡還捏著一顆葡萄,晶瑩剔透的,很是酸甜,聽見攝政王這麼說,他愣了愣,自己慢慢地張開了嘴,塞進了嘴裡,齒貝咬下去,汁水綻開在口腔裡彌漫水果香甜。

攝政王還真是喜歡開口出妄語,說謊都不打草稿。

他什麼也沒做,最多住了住昭華殿,他怎麼就是主謀了?

他根本沒有這個野心和腦子呀,他最多算是在旁邊搖旗呐喊的從犯。

還是最最邊緣人物的那一種。

趙懿瞥了一眼身邊完全沒有絲毫驚慌甚至連該有的反應都沒有的人,氣消了大半,頓時有些無奈又好笑。

他知道蘇佑沒有真正過錯,但是卻沒想到蘇佑居然還能如此坦然,甚至還能麵不改色地偷吃葡萄,也不知真的時是問心無愧還是太過愚鈍。

“今日一事,乃是蘇佑同罪臣一起商討,定論,出謀劃策,詳儘細致。”

“罪臣有數月來同蘇佑來往的信件,賬目,還有人證物證。”李敦庭跪在台下,冷靜陳述,幾乎根本不像是謀逆失敗的弱者,甚至目光從容地看向坐在副主位上的人,極其誠懇地說:“這些都在罪臣的書房裡,還請皇上明察。”

這幾乎瞬間燒了趙懿剛剛冷靜下來的心緒,臉色戾氣橫生:“胡扯!”

這幾個月蘇佑分明都是同他在一起,出宮進宮時間次數他知道的比蘇佑自己還清楚,信件來去他也是明了,人天天在自己眼皮子跟前,甚至每晚都要抱著入眠,怎麼來的數月來和攝政王通信不斷?

李敦庭說得毫無惶恐,證據隻怕不但有,而且真的不能再真,儘是用來誣陷蘇佑的,一如當年誣陷林太傅一般,讓人難以抵賴。

李敦庭是擺明了要不放過蘇佑。

蘇佑聽見李敦庭憑空變出自己什麼書信,人證,自己急了,不小心動了自己酸軟的牙,自己難受得皺眉,不得不捂住自己的腮邊,聲音也沒法高聲,細細的又生氣的反駁:“唔,你胡說。”

蘇佑真怕自己從從犯變成主謀了,從犯都需要流放,那主謀不就是直接砍了,他倒是不要緊,但是,蘇家卻不能因為他而有什麼事。

這平白潑過來的臟水,他絕對不認。

“哦?蘇大人這幾個月和罪臣來往皆有人證物證,而且蘇大人還給皇上送過禍國妖女,蘇大人可能抵賴?”攝政王跪著,目光對著主位上的兩個人,容貌卓越,優越尊榮,他眼底晦暗更加濃重,微微轉向蘇佑,目光將他包裹在其中。

蘇佑頓時更急了,但是卻被憋得沒有話說,嘴巴張合好幾次都說不出來。

這幾個月他都是和趙懿在一起,雖然趙懿自己心知肚明,李敦庭卻能拿出人證物證,他卻證明不了那些證據全是假的,他向趙懿進貢美人的確是事實,這是他在劇情裡被流放的最大罪名,然而他也沒想到美人全被送走了,反而是他留了下來。

他住在昭華殿的事,除了少數人,其他人一概不知,他也無從證明自己。

一個被指認的人的片麵之詞,怎麼可能會有指認的人手裡一應俱全的人證物證讓人信服。

李敦庭咬死了他。

最後還是生生地抿了唇,眼巴巴地看向趙懿,急得臉色發紅。

趙懿看著蘇佑焦急神情,又看向台下跪著卻分外囂張的人,心下了然,坐在主位上,高聲威嚴地說:“哦?既是如此,大理寺人何在?速去攝政王府搜查。”

“刑部將攝政王,蘇佑關押。”

蘇佑急了,連忙伸手捉了趙懿的袖子,眼神慌亂,連連搖頭,然而他捉住袖子的手卻被掐住,手心還是被人撓了撓,他驚愕抬眸,對上趙懿的視線,看見他眼底撫慰,用口型說:“朕晚些去見你。”

沒有絲毫戾氣,自己心神才安定了一些。

台下眾人聽見這樣的吩咐,頓時都愣住了。隨即立刻幾個官員帶人衝上來,押走了攝政王,蘇佑也被人從副主位上押了下來,但是他卻不是被人狼狽地掰著手腕壓在身後,而是被虛虛扣著,被兩個錦衣帶刀侍衛扣到了無人處,便被連忙放開,兩個侍衛連忙躬身彎腰指引他走,蘇佑不明所以,跟著指引上了轎子,一路被送到了大獄。

他原以為他的牢房應該不像是林端那樣獨獨一間,而是牢獄裡最普通的那種茅草木欄牢籠,然而他卻徑直被送進了一間裝潢簡樸卻一應俱全的小房中,雖然牆壁陳舊昏黃,但是卻被人打掃整潔,連竹席都是乾淨清涼的,燭台明亮,茶盞溫熱,牢門虛虛掩著,連鎖都沒有。

這簡直就是一間小酒店的配置。

還有獄卒小心翼翼地遞了話:“蘇大人,皇上吩咐了,如果有什麼要求,渴了還是餓了,要求儘管提,我們就算是半夜也給您買回來。”

好的,酒店服務。

蘇佑沒那個心思享受自己的酒店服務生活,他很擔心現在自己對外的罪名是謀逆,蘇家若是知道,隻怕會被氣死。

他很是想見趙懿,自己急得在小牢房裡團團轉,燈火都被他吹得輕微亂晃,蘇佑在宴席上因為吃多了楊梅,牙齒發軟,沒吃多少東西,而且現在又著急,自己額頭全是細密的汗,又慌又亂,自己不舒服也要等趙懿。

他說過會來的。

他一直等到窗外月亮劃過,獄卒都趴了一批人,自己靠在陳舊牆壁前沒了力氣也難以入眠,自己抱著膝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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