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淺一雙眸子眼波流轉,上挑的嘴角幾許乖戾,幾許痞氣,手掌撐在料理台上往後一靠,“夜先生果然不是凡人,完全不需要遵醫囑臥床靜養。
看你這行動自如的模樣,想來好的差不多了,我這小廟就不久留您這尊大佛了。”
她含著怒氣的語氣自然算不上多好聽,就差指著鼻子罵他了。
夜靳深肯定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明顯的一愣。
就在沅淺以為他會生氣摔門而去的時候,高大的男人突然半闔起眼簾,燈光打在他瘦削的臉上,氤氳出幾分模糊的光影,柔化了鋒利犀冷的麵部線條,莫名的顯得……可憐。
沅淺:“……”
夜靳深垂著長睫,眉頭輕蹙,啟唇低啞,“疼。”
沅淺“……”
草了。
她快要爆發的火氣突然就被溫柔的水熄滅了,隻剩下幾分氣若遊絲的滋滋聲。
她遊弋著視線,忍不住懷疑自己。
她剛才是不是太凶了?
他還是個傷患。
還是為了救自己受的傷。
隨意下床走動可能也是餓得受不了了,不能怪他叭。
沅淺喉嚨就跟被螞蟻蜇了一下似的,又癢又疼,輕咳一聲掩飾,“那個……剛才對不住了啊。”
男人臉上的光影抖了抖,顯得更低落了,聲音卻莫名的虔誠鄭重,“不需要跟我道歉,你知道,我不會對你生氣的。”
炸毛的貓兒突然就被順毛了,收起鋒利的指甲,毛發柔順下來,瞪大了一雙貓瞳,呆呆的全身都不自在。
她逃也似的走出廚房,步子紛亂的很,同男人擦肩而過之際,糯糯道:“我去菜園拔點小蔥,你要是不覺得累得話,隨我一同去也行。”
說完也不看男人的反應,頭也不回快步走了。
因此也就錯過了,男人刻意壓低的眼眸中,略過幾絲得逞的笑意。
恐怕就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說話的語氣有多熟稔。
星星在漆黑的蒼穹上閃爍,夜深露重,十分安靜,隻除了偶爾幾聲蟲鳴。
沅淺怦然亂動的心跳突然就冷靜下來。
行走在窄窄的小土路上,身後傳來平穩的腳步聲,輕緩的呼吸聲。
透過地上的影子,沅淺能很輕易的推斷出,男人始終跟她保持著一步遠的距離,雪鬆般的清冽氣息時時刻刻縈繞在鼻端,莫名安心。
這個男人,在她心裡,總是強大,無可匹敵的,他舉手投足都是穩重跟禁欲的代名詞,冷靜自持,從容沉穩,仿佛所有代表男性優秀形象的詞彙都能往他身上堆砌。
可他怎麼就把身體損害成這幅模樣了呢……
沅淺踢走一顆小石子,看到綠油油的小青菜時,心情好了幾分。
甚至有閒心主動聊起話題,“這裡土地貧瘠,蔬菜昂貴且奢侈,就自己種了點,也沒想到居然能養活。”
“長得挺好。”夜靳深不吝惜誇獎。
沅淺雙眼一亮,迅速發現了目標,一根長勢極好的青蔥,感歎,“唔,好粗好長一根。”
然後她又順手摘了個小西紅柿,擦了兩下土,就直接塞進了嘴裡,嚼了兩下,“我嘗嘗……呸……好難吃。”
見女孩被酸的精致五官皺成了一團,夜靳深唇角勾起一抹不明顯的弧度,微彎腰,大手護在她的後腦,怕枝杈橫生的藤蔓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