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續的數月,季明珠早出晚歸,沈越川詢問,她就說去寺廟燒香,給孩子祈福。
她模樣瘋癲,容貌憔悴,神神叨叨的不知念些什麼,沈越川看在眼裡,心中了然,沒再多問,隻是隱秘一笑,隨她去了。
當調查初見成效,事情進展過半,季明珠又一次約了江知意。
她在包廂落座,鬢角生了幾縷白發,比上次更憔悴了些。
季明珠倦怠的支撐著額角:“你說的事情屬實,可是我詢問了律師,可並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沈越川誘導我孩子吸毒,他完全可以辯解,說他隻是路過酒吧,對事件並不知情……”
她痛苦的按住眉心:“這種情況無法判刑,我甚至沒法將他送進牢裡。”
江知意冷靜道:“您想要他死刑,對嗎?”
季明珠將指甲插入頭發,淚水順著臉頰滾下來:“當然,如果可以,我想送他去死。”
江知意提醒:“季女士,沈越川犯下的殺人案,不止一件。”
他冷靜道:“雇凶殺人,同樣是死刑。”
二十年前,江知意的母親江采月,同樣是被沈越川雇凶殺害的。
江知意:“那時事業還沒起步,付不起卡車司機的巨額款項,必然是從您的賬上支出的,從我母親的死亡時間往前推,您一定能找到線索。”
季明珠一愣,眼中迸發光亮,擼起袖子就要查賬,她飯也不吃了,提起包匆匆離開。
於是滿桌的菜肴隻剩下聞弦和江知意一起吃。
聞弦動著筷子,撥了撥糕點,不知為何,忽然笑出了聲。
江知意便抬頭看他,一臉意外:“怎麼了?”
“沒什麼。”聞弦笑著搖了搖頭:“隻是我發現,結局真的不一樣了。”
他沒法告訴江知意,在前世的時候,沈越川沒有因殺人受到懲罰。
沈季星的死沒有證據,江采月的死需要賬本佐證,可季明珠瘋了,在沈越川可刻意隱藏下,昔年的賬冊早已不可考據。
江知意忍辱負重,在沈越川手下兢兢業業的工作,坐到沈氏高層時已經過了二十五歲,離母親去世也過了二十多年,這個時候,他固然有能力一層層清點賬本,但時間早過了刑法追訴期的極限二十年,即使證據擺在麵前,也無法追述死刑。
故而,他隻能從沈氏內部入手,找了個不鹹不淡的稅務問題送沈越川坐牢,關上個不到十年,等沈越川出獄,才不過50來歲。
可江采月的生命停在二十多歲,沈季星的停在不到二十歲,季明珠瘋瘋癲癲渾渾噩噩,不人不鬼的過完了下半生。
這懲罰太輕,太輕。
事關孩子,季明珠的手段堪稱雷厲風行,她一邊著查賬,一邊在家裡演濃情蜜意的戲碼,以至於沈越川根本沒有發現不對,直到某日沈越川回家,才發現他的妻子忽然不見了。
電話打不通,手機聯係不上,沈越川卻沒有半分心急,他先是打開
冰箱,取出牛奶,倒掉換上新的,又細細的衝去了水槽的奶漬
可他完全沒注意到廚房正對著他的地方,有個米粒大小的攝像頭。
而後,他悠哉遊哉的開了瓶香檳,清了清嗓,將聲音變得低沉失落,他動情的演繹:“警察同誌,我的妻子,我的妻子季明珠失蹤了,她有精神疾病,我很擔心她,請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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襯認?﹖葶?偛??虎??祙?幹??絙??酢???N麵酢?葶澃楲?[]?『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話音未落,便被厲聲打斷:“就二十年前你的妻子死亡一事,請和我們來一趟。”
話說得客氣,可手銬卻沒有半點客氣,手腕的皮膚直接貼這金屬,冰涼刺骨。
沈越川臉色微變,似乎還沉溺在荒誕的戲劇中分不清現實,他艱難的擠出笑意:“不是,警察同誌,是不是搞錯了,我的妻子是季明珠,季明珠還活著啊,她就是有點精神不正常,什麼死亡,你們在說什麼?”
他仍然心存僥幸,已經逃脫二十年,怎麼可能在即將超過追訴期的時候東窗事發,但當他看見另一個人時,這點僥幸也被擊碎了。
——李立群,二十年前的那位卡車司機。
季明珠出示了轉賬記錄,聯係的電話卡,鐵證如山之下,已經容不得任何人抵賴了。
案件沒有疑點,當事人供認不諱,進展很是迅速,在今年開春之前,庭審便開始了。
聞弦坐在旁聽位,遙遙看向,時隔法庭中心,在哪裡,隔著二十年,兩個世界,江知意終於坐在了原告席上。
判決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最後,法官落下判錘,沈越川先是買凶殺妻,又在現任妻子的牛奶中添加會導致精神失常的藥物,手段極其殘忍,影響極其惡劣,情節嚴重,理應判處死刑。
最後兩字落下,沈越川失了力氣,被帶離時,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原告,那裡坐著的,一個是他的妻子,一個是他的兒L子。
——荒誕的是,被他害死的兩個人,同樣一個是他的妻子,一個是他的兒L子。
麵對他的視線,季明珠毫不猶豫的注視回去,眸中滿是憎惡和怒火,而江知意立在原地,沒有分給他絲毫視線,隻是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緊繃著的身體放鬆下來,如同卸去了一塊巨石。
時至今日,他這個生理意義上父親,終於可以徹底從他的人生中淡出了。
沈氏的掌權人殺人坐牢,集團內部卻沒什麼波動。季明珠牢牢把控著股權,整個集團都是她的親信,換人也就是她一句話的事情,而沈越川事件後,她與江知意的關係便近了起來。
風波過後,季明珠無心打理公司,她先和大師念了幾部經書,等放下兒L子的事情後,又找個了登山徒步的俱樂部,滿世界旅遊去了。
於是兜兜轉轉,和前世一
樣,沈氏的大部分的工作落到了江知意頭上。
江知意忙了好一陣子,頗為焦頭爛額。
聞弦對此一竅不通,也不感興趣,絲毫沒有搭把手的打算,他早早的飛回了學校,和樂隊成員玩得不亦樂乎,當和江知意視頻,對方抱怨工作的時候,聞弦就閒閒抱著手,不鹹不淡的為他搖旗呐喊:“小江總,要加油啊!”
滿臉的促狹。
“……彆這樣叫我。”
江知意蹙眉看他,一副要生氣的樣子,卻還是不舍得掛電話。
聞弦從視頻從看他,小江總換了西裝,頭發精心梳起,露出光潔的額頭,從打扮上已經無限趨近與前世的沈總,可聞弦還是覺著,他們不太一樣。
前世的沈總可不會在他麵前麵前抿唇,露出如此鮮活的表情。
聞弦撥了撥懷裡的吉他,忽然道:“小江總,下個月我畢業典禮,我們樂隊會在畢業典禮上演奏,要不要飛來我這邊玩?在典禮上我和我的樂隊會表演哦。”
江知意已經畢業進公司了,但是聞弦是個純混子,座右銘是儘情享受生命,他完全遵循了前世的節奏,先是悠哉遊哉讀了個語言預科班,又掛了好幾科延畢兩次,晃到江知意都混成了小江總了,才準備參加畢業典禮。
江知意立馬回複:“當然。”
聞弦便打了個響指,意味不明的看著他:“等你,記得來哦。”
江知意認真道:“嗯,一定。”
聞弦嘖了兩聲,掛了電話,想的卻是:“怎麼磨磨唧唧的。”
張小萍女士思維保守,她想法就是讀完書就能談戀愛,而聞弦一路單身到現在,他琢磨如今沈越川也解決了,他也畢業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某些事情是不是該提上日程了?
比如,前世江總那個強製愛呢?
到時間了吧,他的強製愛呢?
不是聞弦說什麼,前世江知意這個時候都磨刀霍霍,準備把聞弦綁回國結婚了,聞弦也做好準備,就等著和江總玩一波“我捏著你家商路,你現在是從也得從,不從也得從”的金主小白臉cosplay情/。/趣遊戲了,結果前世他冷言冷語,江總倒是的非要勉強,這世他溫聲細語,手也摸了人也抱了誤會也解決了,就差一層窗戶紙了,怎麼也比上輩子親密許多,小江總卻扭捏的要死,隨便碰一碰都臉紅,和他搞純愛,說什麼“嗯,一定。”
“一定個鬼啊。”聞弦心道:“小江總不行,還是得我來。”
他這邊籌劃著如何戳破窗戶紙,江知意渾然不覺,他早早定好了飛去聞弦那邊的機票,為此特意推了公司事物,空出了三天的空隙。
結果畢業典禮前一天下午,他在機場寄送行李的時候,居然還撞上了一波熟人。
聞華榮張小萍聞竹三人大包小包,亂七八糟提了好幾箱東西,看著像是要去國外春遊。
瞧見江知意,張小萍一愣,打招呼道:“知意,你也在啊,去國外開會?”
江知意頓了會
兒L,硬是沒敢提聞弦:“……嗯,有個客戶要談,你們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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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意扯了扯嘴角,禮貌陪笑:“是啊,好巧好巧。”
聞竹站在張小萍身後,看著他們互相恭維,嘴角微微抽搐。
聞竹如今是聞家主事的,和江知意有不少生意往來,江知意見著他,便也禮貌的寒暄了兩句:“小聞總好,您這提的東西可不少。”
他們三個人,聞華榮和張小萍是不可能拎東西的,助手進機場後也離開了,隻得聞竹一個拎。
聞竹提了兩大包,都是禮盒裝,盒子用了昂貴的金絲楠木,可見裡頭的禮物價格不菲。
因著聞弦和江知意的關係,張小萍將江知意當半個孩子,也不避諱著他,當下笑道:“是給聞弦和宋……哦,忘記了你不認識,宋家一女孩,給他倆的畢業禮物,他倆一學校一樂隊的。”
江知意當下一愣,卻很快掩飾過去,隻笑道:“宋家一女孩兒L?”
宋家也是南城排得上號的家族,張小萍和他們有些七拐八繞,沾親帶故的關係。
張小萍:“對,有機會介紹你認識,挺文靜漂亮的,在樂隊裡吹長笛,這次她畢業我特意定製了一把長笛,送給她當畢業禮物,就放在那盒子裡。”
聞華榮已經坐下了,也點頭附和道:“那姑娘不錯,確實文靜漂亮的,聞弦小時候和她玩老喜歡扯她辮子,也就是現在自由戀愛了,不然我和老宋商量商量,定個娃娃親。”
張小萍推推他:“倒也不是很晚吧?一個學校的,多有緣啊。”
他們隨口閒聊,胡天胡地的亂侃起來,聞竹站在角落,一個人提著禮包,看天看地,安靜如雞。
江知意愣了許久,垂下眸子,無力的扯了扯唇角:“……是這樣嗎?”
——他忽然想起來,之前去聞弦家,是有個女孩給他打電話,聲線溫和又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