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背上匣中三尺劍(1 / 1)

尖厲的破空之聲慢半拍才響起,緊接著,章成野的風刃與某樣堅硬的東西狠狠撞在一起,迸出一陣“哢吧!”脆響。

“嗯?”視線之外的地方,飄來短促的疑聲。

那片暗紅色的薄紗再次以鬼魅般的速度斜斜飄來,削向路元清的雙膝。

路元清來不及起身去擋,隻能屈腿一踢,唐刀同時隨著心意憑空出現,她便恰好踢在刀柄之上!

唐刀斜劈而出,與風刃在同一刻迎上這片看似輕飄飄的薄紗,卻激起兩聲金鐵交擊的嗡鳴。

“噌——哢!”

血色的薄紗向後仰去,那個聲音再度從其後傳來:“嗯?有人?”

路元清迅速坐直身體,伸臂去接回落的唐刀,章成野一聲狼嘯,更迅猛的風盤旋凝聚,托著一人一狼淩空而起,拉開距離。

直到此時,一大蓬被劃斷的長毛才終於從他背上飄搖落下。

路元清心底暗凜,手上又猛地一輕。

她莫名地低頭望去,隻見剛接住的唐刀刀刃上,竟然平白多出一處裂口。

這把陪她應付過大大小小的場麵,始終無往不利的長刀,就在她錯愕的注視中,不斷蔓開更多裂紋,最終伴著一聲脆響,整個刀身徹底斷成兩截。

……係統出品的東西,竟然就這麼,斷掉了?

不同於被周嚴用火強行燒開1801大門的那一回,這次,道具的報廢來得實在猝不及防,路元清愣了一瞬,才重新把視線投回那片詭異的薄紗。

——不,根本不能叫“薄紗”。

濃鬱得如同鮮血的能量挾帶著某種極其劣質的銀光,在一片纖薄的金屬上流淌。

這片金屬又軟又輕,僅僅是章成野浮在低空掀起的餘風,都吹得它發出一陣陣細碎的嗡鳴,隨風飄搖中,把包覆住它的血色能量拉出薄紗般朦朧的遊光。

鋒利到能斬斷唐刀的,並不是什麼花裡胡哨的東西,隻是一把文明時代常見的劍。

不會開刃,拿來裁紙都嫌費力,連小學生也可以由於好奇而上手使用,純粹為了安全地展示武術才會使用的——表演用長劍。

而握住這把劍的男人,穿一領灰撲撲的長棉袍,也掩不住他的挺拔身姿,濃眉之下雙眸燁燁,正氣凜然。

他手腕一轉,便將長劍倒提過來,血紅色的能量亦隨之消散。

要不是頂著一頭短發,光這一下,就頗有幾分武俠劇裡劍客大俠的風骨。

男人主動拱手,朝路元清的方向欠身行禮:“抱歉,沒想到這狼原來有主人,我以為是變異生物襲擊,才貿然出手。”

說著,他像是根本不擔心被偷襲似的,側過身,空門大敞,扭頭朝後麵示意:“他們需要我保護,就緊張過頭了點,實在不好意思。”

路元清居高臨下,也早就看到在他身後,借著土坡與石塊掩映,有十來個麵黃肌瘦的人擠在一起,護住的煙道裡正燜烤著什麼東西,人群中甚至有一個瘦瘦巴巴的小孩,含著手指不停朝這邊望,見男人回頭,立刻朝他露出個燦爛的笑。

其他大人們就遠沒她這麼輕鬆,個個手裡拿著武器。

路元清眼尖,分辨得出那多半是些粗糙的改裝品,隻有一個女人手裡攥著把冷黑色的匕首,還算像樣,估計就是章隊戰友的遺物。

看神態,那群人應該是真的在受他庇護,這點並非托辭。

而且,現在回想起來,剛才那番偷襲,確實更像是奔著章隊的腦袋去,最後那一劍,與其說要攻她膝蓋,不如說想劈巨狼後頸才對。

哪怕信了七分,但忌憚著這人奇怪的異能,以防萬一,路元清還是沒讓章成野落回地麵,隻高聲道:“先放下那把劍。”

男人一愣,頓時不好意思地笑笑:“噢對,抱歉,我還弄壞了你的武器,你想同樣折斷我的劍嗎?也可以的。”

他略一抬手,血色輕閃間,那柄長劍便脫手飛出,直直插進一側的土坡之中。

明明輕軟不堪的劍身在這個瞬間突然變得鋒銳之極,泥土在它麵前,就如同豆腐一般,一口氣直沒至劍柄。

這次,路元清終於確定,唐刀之所以會被斬斷,絕對不是由於那把表演劍自身有多利,而是這個人有問題。

她如此想著,試探道:“好厲害的劍,你不可惜嗎?”

那人看起來隻有二十來歲,被輕輕一捧,便端不住架子,擺著手笑開了:“沒事,我拿它隻是因為用習慣了,其實隨便換點彆的東西也一樣。”

說完,他隨意挑了塊露出一半的石頭,走到跟前,示意性地並起右手兩指,那種血紅色的能量登時覆上他的手指,在石塊上輕輕一抹。

接著,能量退去,他再屈指輕彈,隻聽“啪”地一下,原本堅硬的石頭便應聲裂成兩半,切麵光滑如鏡。

路元清看得分明,這個男人的能力應該和她預想的差不多——將任何載體變得“鋒利”。

而除此之外,他言行舉止間,還有種很特彆的勁兒。

腰背始終挺直,從最開始那一挽劍,到剛才的空手示範,動作都做得利落而漂亮,像是受過某種訓練,又與章隊這種職業軍人的肅殺感不同。

路元清拍拍巨狼腦袋,示意落回地麵去,繼續捧道:“你聽起來像是B市本地人,能護住這麼多人走到A市這邊,確實很有本事。”

她一主動拉近距離,就像又卸下男人幾分防備,他被誇得臉都快紅了,連連擺手謙道:“沒沒沒,我本來是一個人出發,想去找在A市當教官的老師,他們都是我在路上陸續救的。”

“老師?”

也不知道這人前幾個月過著什麼生活,竟然比路元清想象的還容易套話,隻用她帶著問句重複一遍這個詞,便一股腦解釋起來:“對,我武術啟蒙的老師,現在在A市軍……”

說到這裡,男人總算意識到這似乎不是能隨便拿出來對人說的話,話頭一窒,但很快又釋然地笑起來:“算了,都現在了,應該也沒什麼保密的必要,我想去軍事基地看看老師,順便也幫信任我的大家找個更好的居住地。”

帶著一群甚至有小孩的普通人,穿行這凜凜寒冬,不知道會麵對多少困難。

但從他嘴裡說出來,竟像是誌在必成的事。

——這人是真的有實力,還是真的不清醒?

猜不到路元清心中飄出這句腹誹,男人又一拍腦門,笑出一排白牙:“誒,我都忘了自我介紹了,真是不好意思,我們重新來一下……”

說完,他拍拍衣擺,板起臉,擺出先前那副正氣凜然的模樣,拱手行禮:“在下於不平。”

……好的,是真的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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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拖拉拉地,總算把男嘉賓端齊了……(土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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