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晨簽下自己姓名之後,那張羊皮紙緩緩飄上半空,燃燒成灰燼。
一種玄而又玄的感覺籠罩在臣晨頭頂,靈魂仿佛被套上枷鎖,遲滯,冰冷,毛骨悚然。
雲子石和顧宏擔憂地看著臣晨。劉勤和一眾保鏢已經恐懼到麻木,一個個僵立在原地。
胖老頭想要大笑,嘴巴卻張不開,想要鼓掌,又不敢發出聲音,隻能擺出一個前仰後合的動作。
臣晨主動伸出手,說道:“合作愉快。”
胖老頭連忙走上前,與金主握手。
溫熱的掌心與冰冷的掌心相貼。許多銀絲順著臣晨的指縫湧現,迅速攀爬到胖老頭身上,絲絲縷縷將對方纏繞,穿透身體,直達靈魂。
胖老頭露出愕然的表情,隨後凶狠地看向臣晨。
臣晨直勾勾地與之對視。
數秒後,胖老頭凶狠的眼睛忽然眯起,灰色瞳仁裡流瀉出瘋狂的笑意。他的手掌被銀絲纏繞,無法與臣晨的手掌脫離,於是他放棄掙紮,忽然將臣晨用力拉扯過去。
臣晨的輪椅向前滑動。
臣晨下意識地摟住梅希望的腰,唯恐梅希望從自己的懷裡摔出去。
胖老頭俯下身,瞪大灰色眼珠,直勾勾地看進臣晨眼裡。他的神色之中沒有恐懼,沒有憤怒,隻有興奮。
臣晨看不透胖老頭的弱點,然而,就在此刻,就在兩人互相瞪視的一瞬間,臣晨從對方的眼睛裡看見兩束刺目的紅光。
直覺促使臣晨馬上閉眼,並且當機立斷地切斷了纏繞在胖老頭身上的銀絲。
隻差一個腦袋,胖老頭就會被裹成繭蛹。但在最為關鍵的時刻,臣晨選擇放棄。他相信自己的直覺,他預感到殺死胖老頭的一瞬間,自己也將遭遇莫大的危險。
梅希望也殺死過胖老頭,他有同樣的預感嗎?
感覺到危險已經過去,臣晨睜開眼,垂眸看著自己懷裡。
梅希望依然在沉睡,臉頰泛著淡淡的紅暈。他柔軟,溫暖,馨香,像開在自己心尖的一朵花。臣晨連碰觸都舍不得,又怎麼舍得將他喚醒?
壓下心中的疑問,臣晨鬆開胖老頭的手,冷聲道,“你可以走了。”
雲子石和顧宏心中滿是驚詫和疑慮,卻沒有在這個時候詢問原因。他們已經默認臣晨是這個團隊的領導者。
胖老頭拿起鋼筆,寫下一行字:【臣先生,您剛才為什麼不殺了我呢?您完全有那個能力。我在您麵前隻是一個跳梁小醜而已!】
臣晨冷笑,“你過謙了。你可不是跳梁小醜。”
【您是發現了什麼嗎?您太敏銳了,我有點害怕您呢,哈哈哈!】
臣晨斂去笑容,冷漠道,“我比你想象得更敏銳,你怕我是應該的。”
【您究竟能為我帶來什麼呢?我非常期待。明天還有幾場精彩的演出,您一定要來!我會把演出地址發送到您的手機裡。再見臣先生,祝您發財!】
胖老
頭摘掉寬簷帽,極為紳士地鞠了一躬,躡手躡腳地離開包廂。路過劉勤和一眾保鏢,他連連舉帽,邁著鴨子步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像卓彆林,十分幽默詼諧。
過了數十秒,在走廊的儘頭,呱唧呱唧的腳步聲才模模糊糊地響起。
那胖老頭的確很忌憚臣晨,卻又似乎沒把臣晨放在眼裡。他是一團迷。
雲子石關上包廂門,問道,“你剛才為什麼不殺他?()”
“我看見他的眼睛在閃光,我產生了強烈的危機感。?()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臣晨回憶之前的一切,慎重告誡,“找到規則之前,不要輕易去殺團長,更不要麵對麵地殺他。”
雲子石知道臣晨的天賦,沒有提出異議。
顧宏反複琢磨這句話,眉頭皺得很緊。
臣晨拉開包廂門,劉勤連忙上前幫他推輪椅。一行人來到後台。
剛才還跑得無影無蹤的那群小醜此時又出現了。他們有的在收拾服裝和道具,有的在打掃衛生,有的在搬運東西。放眼望去,觀眾席上躺著的一具具屍體都已消失不見。
在半小時內將那麼多屍體搬走是不可能的,唯一合理的解釋是,那些本就不是屍體。
更確切地說,來觀看這場表演的不是人類,而是某種意識體,譬如靈魂、鬼怪、欲望、惡念……
小醜們穿著大皮鞋,腳步聲太過吵鬨。
臣晨輕輕捂住梅希望的耳朵。
劉勤等人看著觀眾席,表情呆愣。莫名消失的屍體再度讓他們陷入恐懼。這真的是一場噩夢吧?但噩夢什麼時候能醒?
雲子石和顧宏對消失的屍體不感興趣。兩人仔細觀察來來往往的小醜,試圖找出一些線索。
直到所有小醜陸續離開,留下一個乾乾淨淨的劇院,雲子石才附在臣晨耳邊低語,“一號小醜不見了。”
所有小醜的額頭中間都畫著一個圓圈,圓圈裡寫著紅色數字,那就是團長為他們取的名字。
臣晨回憶片刻,說道,“團長死的時候,一號小醜逃走了。”
雲子石當時就在一號小醜身邊,於是點點頭。
劉勤的手機響了一聲,他拿起來查看,說道,“老板,太陽馬戲團的團長讓你明天晚上七點帶著這二位先生去看表演。地址是環海路……”
臣晨記下地址,吩咐道,“回酒店吧。”
一行人離開劇院,來到外麵的停車場。暮色中,一棵棵法國梧桐巨人般佇立在道路兩旁,晚風微微一吹便有許多絨絮落下。
雲子石打了一個噴嚏。顧宏撓撓臉頰。
梅希望猛地一抖,忽然驚醒過來。
臣晨連忙拍撫他的背,柔聲問道,“怎麼了?你對這些絨毛過敏?我叫人給你打傘。”
梅希望抬頭望天,沒有回答。他看得很專注,眼神異常幽暗。
片刻後,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