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冽悲憤交集倒在雨中不停的磕著頭,任由著雨水敲打,雷聲陣陣,像是上蒼的怒吼,龍晏清心中無比的沉重,他能夠感同身受知道時冽的此刻的心情,也但是從未埋天、怨地的,隻是想起了父親的教導: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隻要自己問心無愧,坐得端,行的正,沒有什麼可以怨恨的,龍晏清知道這些天他憋了太久了,或許這樣才能將他心中的悔恨和憤怒發泄出來吧!陪著他默默地接受了雨水的洗禮,直到時冽精疲力儘癱軟在地上,龍晏清才將時冽拖回了客棧中,幸虧他的功力深厚,隻是皮外傷沒有傷筋動骨,經過了這麼一段時間的休養,元氣和身子都已經好了很多了,龍宴清仔細檢查了時冽的傷口,出了肩胛骨處的傷口裂開了,其餘的並無大礙。
第二天雨過天晴豔陽高照,經過雨水的衝刷將洗去了空氣中的灰塵和世俗的罪惡,仿佛將塵世的變得更加的乾淨清新,空氣如此,人心更是如此。
經次一夜時冽好像已經從滅家的悲憤中緩過勁來,這才將龍宴清叫了過來,龍晏清走近一瞧時冽頭發淩亂,滿臉淚痕,胡渣一副消瘦頹廢之狀,開口說話之際又恢複了往日的理智道“如今我家中遭此大難,這些時日裡情緒實在是有些失控,望你能體諒,如今我和你一樣都是無家之人,朱溫朱勳父子倆害得我們是家破人亡,我要讓他們血債血償,今後你我患難與共,不顧生死,猶如家人一般,我年長些許就為兄你年紀輕些為弟,你覺得如何?”
龍晏清驚詫道“其實在我心裡早就將你當做親人,我的兄長了一般了。”
時冽一時憤慨激昂道“那好,今日我們就在此處結義金蘭,一起同生共死,聯手誅殺仇敵朱溫朱勳父子,報仇雪恨,還給我們,還我們的家人一個清白坦蕩於人間,”
時冽的話讓龍晏清聯想到自家慘案 也不應當就這樣含冤沉雪的算了,父親一世的忠貞到最後被落得身敗名裂,人人指罵無處安身,若是生平有幸還能尋得到父親,自己也不想就此這樣遮遮掩掩的度過一生,被他由此一激,隻覺的是感同身受登時激昂萬分豪氣萬丈,隻覺得大丈夫理應是活的光明磊落的立於天地之間,立即跪下道“好一個還我們一個清白坦蕩於人間,時大哥再上受小弟一拜。”
時冽連忙上前左腿彎曲示意起身道“好兄弟,快快起來,其實我也是心中有愧啊,如今我身子這樣你也知道的,身為大哥不能夠給你什麼的好處,還要拖你的後退”,
龍晏清一口打住道“難不成我和大哥在一起是圖些什麼好處的麼?那麼還配做大哥的兄弟嗎?”
這話感動的時冽時眼眶含淚,自己危難之際,還能如此的信任自己,忍不住道“好好好,好兄弟。”
龍晏清問道“大哥,接下來咱們該何去何從啊”,
時冽長舒一口氣走到窗前,打開窗戶,望著外麵的藍天道“昨天夜裡的事情隻怕官府已經知道了,我也已經通知店小二,說昨日夜裡店中有賊相互打鬥至死,幸好你昨夜將點鐘的夥計全部都迷暈了,他們才信了我的話,”
龍晏清這才明白:原來自己昨夜並未迷暈刺客,而是將擔心雨天淋濕貨物出來搬運貨物的店中的夥計迷暈了,心中有些不好意思暗道:幸好自己沒有傷害到性命,否則真是難贖其罪了,
時冽接著道“這些時日裡我左右琢磨了良久,咱們一路向晉王的方向走去,朱勳也已經料到了,知道我身上有傷路程不會太快,所以派人沿路各個城口處搜尋,恐怕咱們還沒到晉王的地界就要被他捉去了,況且朱勳的手中高手如雲,想全身而退從他們手中逃走,難上加難。”
龍宴清道“的確,大哥您的傷更嚴重了。”
時冽沉思片刻道“宴清,快,跟我走。”
龍宴清不解問道“大哥,咱們這是去哪裡?”
時冽縱身上馬道“甭管了,跟我走就是了。”
倆人佯裝前往一路朝西奔去,龍宴清道“這不是去天山的路嗎?”
時冽道“不錯,這正是前往天山的路,這也是前往連環塢的總舵的路。”
龍宴清恍然大悟道“對呀,大哥,咱們可以前往連環塢,那裡可是大哥的地盤。”
時冽道“我是回不去了,在我遇難的時候接連放出的鳳尾箭都沒有人前來營救,我就知道定是副幫主斯內普背叛了我,能夠以一己之力攔住連環塢中鳳尾箭的,論武功論聲望論地位都是隻有副幫主一人,況且我出了事情幫主之位就落在了他的身上,這好處他豈能不知,目前我還不知道這小子和朱勳到底達成了什麼協議,不可以輕舉妄動。”
龍晏清聽到時冽分析的頭頭是道心中佩服道“大哥說的很有道理。”
時冽道“無妨,隻是你要記住行走江湖,許多的時候都是以生命做的賭注,所以想要活命的話就要做萬全的準備,千萬不可大意,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要逞一時的匹夫之勇,害了自己。”
龍晏清點頭問道“那為何我們還要去連環塢的總舵,豈不是太危險了。”
時冽道“有個重要的東西放在那裡我不放心,務必要取出來才可以。”
經過幾日的顛蕩流離,順著山路來到了天山附近,這裡也是連環塢的總舵附近。連環塢中,連環塢一共是十三塢,也有人稱作是連環十三塢,沿著從南到北的沿著長江流域分布著,由於他的存在也將江湖中的門派一劃為二,也就是江南和江北之說,而連環塢也就成為了南北溝通的橋梁,更是橫跨水陸兩岸黑白兩道也因此奠定了江湖第一大幫派的基礎。
其實連環塢中的第一塢,也就是總舵距離天山並不遠就在昆侖的腳下,談笑之間,倆人策馬奔騰,披星戴月的連夜闖入了連環塢中第一塢的總舵中,清風徐來空無一人,龍晏清心中的大喜,抬腳闖入卻被時冽一把拉了回來,小聲吩咐道“彆動,跟在我身後,這裡有機關。”
時冽身為連環塢的幫主,各個塢中的各種機關暗器暗哨密道自是知曉,牽著馬悠哉遊哉的從大門之處,堂堂正正的走了進去,因為是夜間空山寂靜卻是沒有一人,時冽領著龍晏清穿堂而入,隻覺得順暢極了,寬大的道路一直走一直走,到了最裡麵豁然開朗,好一個寬大的場地,場地中鬱鬱蔥蔥的大柏楊樹,高高聳立像是一個個的士兵一樣,一眼望不到儘頭卻無出路,好像是就隻有來的這一條路可走,晚風撩發,滿地的楊樹跟著嘩嘩直響,有些說不出的驚悚,浸著冷風寒月,龍晏清汗毛直立,忍不住縮縮脖子打了個寒顫暗想:難怪老人家都說這玩意是什麼鬼拍手,大晚上的還真挺嚇人的。
忽然感覺四處有人走動,龍宴清忍不住暗喝一聲“誰?”
時冽皺著眉頭低聲道“彆說話,沒有人”,
龍晏清道“大哥,樹林裡剛剛有人影走動,我看見了真真的”,
時冽毫不在意道“知道了”,
龍晏清見時冽的語氣敷衍,心裡有些悶悶不樂,覺得自己的武功不及他,難道林中有人還會看不出來嗎,未免太小看自己了,被人輕視的感覺總是很惱火心中鬱悶,既然大哥如此信不過自己,看來隻能要自己提高警惕,以防萬一了,
時冽大步流星的衝著樹林中人影晃動的地方走去,那人也衝著時冽的方向走了過來,龍宴清滿肚子的氣登時化為烏有,恍然明白:原來這人和大哥相識自然是不怕的,嗐大哥之前是連環塢的幫主自然是有心腹的,跟著大哥一準沒錯。
時冽和那人越走越近眼見著就要貼在了一起,相互就要撞在一起了,龍晏清看的一頭霧水,不知所以,趕緊快走兩步趕上去,猛然身子定在了那裡,仿佛墜入夢境裡了,置身事外看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另外一個自己,另一個自己也是在這樹林裡牽著馬,跟著時冽四處打看,無論往那個方向看都是如此,隻覺得四麵八方的都有一個自己,龍晏清感覺胸口翻騰有些惡心,頭昏目眩的緊緊抓住了時冽的衣服,時冽無暇顧及龍晏清,雙手在不停的打探這什麼。
“哢嚓”忽然牆麵轉動是個暗門,胸口的壓迫感視覺的幻覺瞬間消失了,從暗門中走出來像是走向了另一個世界,光禿禿的一片荒蕪,抽身回頭,才發現原來這並非什麼寬廣的場地,隻是一個平常的院落,隻是這院子四麵的牆壁上麵掛滿了鏡子,站在院子的中央看到四周鏡子裡麵呈現的全是一模一樣的東西,還瞧得那樣的真切,恍惚之間,也不知道那裡是真那裡是假,若是說鏡子蒙蔽了自己的視覺,那麼嘩嘩的樹葉聲就是遮住了自己的聽覺,這院子做的真是精巧,若不是這次跟著大哥,還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出來,想到這裡龍宴清隻覺得自己後背全是冷汗。
時冽衝著龍晏清解釋道“這是連環塢的靜心園,都是小把戲,晃人用的,人心貪婪淨看一些不中用的不是自己的東西,沒什麼用隻能困住自己,而人的眼睛最是虛偽,隻能看到彆人看不到自己,真要是在鏡子裡麵看到自己,還不敢相信這就是自己,隻要是你能正真的正視自己,知道自己要些什麼乾些什麼就不會困在裡麵。”
龍晏清道“這裡一般人還真是走不出來,幸好今日有大哥指引,否則非要困在這裡不可,也難怪這裡不需要人手,隻怕很少有能走出這裡吧。”
時冽望了望天道“醜時到了,值夜的哨手這就要過來了,避免節外橫枝有什麼意外,咱們速速離開。”
龍宴清焦急道“咱們的東西還沒拿呢?”
時冽揚了揚手中的包裹道“已經拿到了,快走吧。”
龍宴清有些不可思議,倆人形影不離,自己怎麼不知道怎麼回事,時大哥是怎麼拿到手的。
時冽根本不給龍宴清思考的時間,抓起龍宴清快速離開,二人快馬加鞭順著山間小路揚長而去,走到半山腰上轉彎的時候遠遠望去,靜心園裡燈火通明的喝聲一片,時冽絲毫不覺的奇怪眼皮都未抬一下。
龍晏清問道“大哥,不好,咱們的足跡被他們發現了。”
時冽也不客氣道“連環塢的人沒有追來,說明他們發現的並不是我們,定是朱勳派的人跟蹤你我進入了靜心園,驚動了哨手沒能出來,隻怕跟蹤我們的人武功高強偵查能力強,我們都沒有絲毫的察覺,不過敵暗我明,終究是有些隱患,還是趁早除去的好”。
龍晏清心裡由衷的敬佩這位大哥喜笑顏開道“大哥說的是,連環塢中高手如雲又是在人家的地盤上,而跟蹤咱們的人,不管是誰武功起碼是不弱,以一敵眾,鹿死誰手很快就能知曉,”
倆人說說笑笑輾轉反側離開了連環塢,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
第二日整個江湖上都在討論著留山杖客夜場連環塢的事情,還說的有鼻子有眼的,說是什麼留山杖客一個江湖前輩厚顏無恥,說是去尋找什麼東西,好像是與黑道令有關係,偷偷摸摸的闖進了連環塢中,還大言不慚的說是看到賊人闖了進來自己捉賊來了,真是賊喊捉賊啊,有誰會信?
連環塢裡的五行使者與之打鬥,江湖中傳的有鼻子有眼的,好像大家都在現場似的,話說這留山杖客老嘍,老眼昏花的自己的流沙飛輪暗器還差點打著了自己,你說可笑不可笑,一把年紀了還不死心一生的名譽付之東流了,江湖中還給留山杖客一個全新的稱呼“闖山耍輪留山客”。
龍晏清聽到這個稱呼後都沒忍住笑的是前仰後合,若不是那麼多麵鏡子,想要這一代宗師一把年紀了,失手恐怕是不容易,隻是沒看到留山杖客百口莫辯的樣子著實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