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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紅梅 殊予瑾之 1154 字 1個月前

沾地躍出了數裡,終於堅持不住,紅腫疼痛的雙腿一軟,跪倒在地,索性順著沙丘一滾而下,抬頭之時,耳側卻仍傳來那鬼魅般如影隨形的沙沙聲。宮飲泓以刀撐地,渾身冷汗浸濕重衫,牙齒咬得格格作響,用儘全力蜷起一隻腳,抬眸看時,頓時眼前一黑前方不遠處火星點點,依稀間竟是人影幢幢!這個時候會出現在這裡的人,想也知道是為誰而來。“小白啊小白,你說我是不是還沒睡醒?”宮飲泓攥著絳靈珠咬牙低語,背脊爬上一抹寒意,追兵在前毒蟻在背,難道當真是無路可逃?那些人顯然也已經望見了鋪天蓋地氣勢洶洶的蟻群,驚呼聲連連:“天哪,那是什麼!”“食人蟻,小心了!”“快起來!”“快點火!”“火!彆讓他們過來!”到底是人多勢眾,縱然驚慌失措,也很快就牽起了一道火牆,照亮了一方天地,也照亮了不遠處無處可躲的人。“快看,是宮飲泓!”“哈,天助我也!”“彆讓他過來!”“放箭,放箭!”不知誰一聲令下,霎時間一片箭雨從天而降,如疾風驟雨籠罩了他整個身軀!於此同時,蟻群已經自他身後爭先恐後地蔓延了出來,眨眼間就能將他啃噬做一堆白骨。死亡的陰影一個鋪天一個蓋地,而他半身不遂動彈不得。生死一線之間,宮飲泓雙眸欲燃,渾身血脈噴張,攥緊了脖子上的靈珠,喃喃著笑道:“小白醒醒,給你看絕招!”絳靈珠中,蕭熠睜著眼,眸如寒潭,漠然無波。宮飲泓狠狠咬破舌尖,默念法訣,翻身一掌拍在地麵上,周身靈力毫無保留地洶湧而出,激起一片驚濤駭浪般的沙塵,轉瞬間隨著平地狂風呼嘯而上,盤旋成一股巨大的漩渦,如同龍身騰空而起,一股無法抵禦的強大斥力如巨浪般霎時間將箭雨和蟻群都反拍出去,火牆立時便被卷得七零八落,蟻群立刻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退潮而去。“沙塵暴!快趴下!”驚呼聲此起彼伏,宮飲泓的身軀仿佛被龍身卷起,霎時沒入一片沙塵之中,隨著風暴呼嘯而去。然而匍匐在地的殺手們都是亡命之徒,豈能眼睜睜看他逃脫?沒多久便回過神來,循著他消失的方向飛快地追了上去。絕招總要付出代價,宮飲泓使的衝虛生風訣對靈力消耗極大,是絕地中拚死一搏的術法。幾個時辰前,他為了助蕭熠凝體本就虛耗了許多靈力,此時更是油儘燈枯,在風暴之中隨風旋轉,整個人都失去了知覺,被狠狠甩在沙地上,渾身傷痕累累,昏迷不醒。浮在半空的魂魄抬眸看了眼天地相接之處亮起的一線白光,籠罩在心間的黑暗似乎亦快要撥雲見日。第四天。蕭熠飄近了一些,垂眸看著重傷昏迷的人。宮飲泓渾身衣衫都被狂風卷得破破爛爛,露出鮮血淋漓的身軀。他的臉色慘白灰敗,額頭上不斷冒出血來,緊閉著雙眼,氣息微弱,正是初次見麵時那個瀕死的模樣,像是一團燃燒殆儘的灰,風一吹,就會消亡。平心而論,他是個值得尊敬的對手,幾乎已將自己逼入束手無策的絕地。他膽大心細,機敏急智,身手利落,還是個不錯的廚子。蕭熠覺得,自己應當記住這張臉。不去看覆滿整張臉的塵沙和血汙,宮飲泓其實長得不差。他的眉骨和鼻峰高挺,顯得雙眸深邃,睜開的時候,眼眸極亮,仿佛有兩團永不熄滅的火,讓他上半張臉有些灼灼逼人,而下半張臉的線條卻有幾分陰柔,刀疤像是不意掃在臉上的墨痕,抿著的嘴角總是若有似無地噙著笑,透出幾分輕佻的邪氣與年少的稚氣來。蕭熠的目光從額頭掃到下頜,停在他緊閉的雙眼上,腦海中倏地閃過許多紛亂的畫麵,江流上,流沙裡,彈琴的手,含笑的眼,刀上的魚……他忽然意識到,在他一生之中,其實從沒如此近地看過誰的臉,也從沒似昨夜般毫無顧忌地吃過魚,更沒和任何人形影不離地待在一起這麼久。宮飲泓並不是個令人討厭的人,甚至算的上一個有趣的人,如果他沒殺了自己,或許他們會成為朋友。這個念頭剛一升起,就被他狠狠一巴掌拍進了沙中。“謝謝你的魚。”最終他這樣說道,“我會替你師兄報仇。”說完他俯身欺近,再次貼上了宮飲泓乾裂的唇,極緩地吸食出他最後一口生氣。這一步很難,他必須在宮飲泓將死未死之時,徹底咽氣之前完成整個奪舍,否則他也會隨著宮飲泓的死而消亡,但這也是他唯一最好的機會他吸食的生氣本不足以奪舍,但此時宮飲泓的生氣甚至比他更加微弱,若能趁他靈力耗儘,無法自護之際,借助絳靈珠的力量將他的魂魄吸入珠內,自己自然便能輕易地進入他驅殼之中。嚴格地說,這不是奪舍,而是移魂。絳靈珠在宮飲泓胸前不斷發出紅光,絳紗被他的血浸透,仿佛靈珠也滲出血來。蕭熠一手扣在他心臟之上,微微攏眉,在施法之時,分明瞧見兩人魂魄仿佛被一道若隱若現的銀鏈於心臟處連在一起,伸手去捉,卻捏了個空。宮飲泓手腳冰涼,生氣漸漸消失,魂魄渾渾噩噩地被牽引而出。“在那裡!”“哈,真是他!”“快快快!”數聲高呼,數十個黑衣人自沙丘上一躍而下,飛快地向躺在地上的半死人衝去,爭先恐後地想要搶這個功勞。誰知剛要觸到他的衣衫,原本奄奄一息的人額間銀印一閃,驀地睜開了一雙冷若霜雪的眼眸。“砰”地一聲,那群黑衣人猝不及防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得橫飛而出,狠狠撞進沙土,撞進沙丘的,沙丘登時流動傾塌,轉眼將之掩埋,撞上丘岩的,立刻頭骨碎裂而死。剩下的幾個運氣好的,倉皇無措地自地上爬起,求生的欲望下拚命向後退去,不可置信地看著宮飲泓翻身坐起,攏著眉理了理襤褸衣衫,以一種十分優雅的姿態站了起來。“快跑,這小子使詐!”“啊啊啊”他看都沒看那些人一眼,他們卻生生感覺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冰涼恐懼,慘叫著爬起來就跑,深入沙漠時舍生忘死的英勇像是拋到了九霄雲外,心臟狂跳,腦中一片空白。不幸的是,蕭熠此時真的很不高興。因為他的新軀體不僅每一寸都臟得令人難以忍受,而且還全是傷口,除了還在流血的外傷和之前未痊愈又再次裂開的傷痕,更嚴重的是奇經八脈折損的內傷。宮飲泓的心臟無時無刻不在抽痛,靈力運轉不暢,經脈像是被利刃來回削刮,鈍痛無比,一旦運氣,便似要炸裂開來一般。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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