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明月何曾是兩鄉(一)(1 / 1)

陸寒淵帶領的人馬行進到燕郡邊地的白骨峽時,峽穀兩岸突然有箭矢射出。

“戒備!迎敵!”陸寒淵拔出佩劍撥去飛來的流矢,峽穀四麵八方不斷有黑衣人湧出,將他所帶的人馬重重包圍。

陸寒淵本想與對方交涉一番,誰知來人根本就想聽陸寒淵開口說一句話,就直接拔刀相向,一群人蜂擁而上連砍了陸寒淵數名手下。

監軍使的權力雖大,但品級不高,按製隻能帶數十人的隊伍出行。而前來截殺他們的黑衣人粗略估計有百來之眾。

陸寒淵來不及思考到底是誰想要殺他們,隻能拚命殺敵。他的劍很快,劍影折著火光閃過,便將人一劍穿心。溫熱的血噴濺在白骨峽的草木岩石之上,草木染腥,過境之處,白骨屍山。

幾名黑衣人圍著陸寒淵甩出長鐵鉤,陸寒淵用劍架住鐵鉤後騰身躍起,將長鐵鉤的鐵鏈全部鉸在一處後,拔出身後的另一把長刀,將鐵鏈全部斬斷,長刀過處,血線接天。

“去死!”陸寒淵聽到於八隱痛苦的嘶吼,在將麵前數人一劍穿心後,趕忙向於八隱的方向望去。

於八隱用劍架住幾個黑衣人的刀,奈何對方人數過多,於八隱的力氣招架不住,隻能以損求生,讓對方的刀刃將自己的肩胛處劃出一大道口子,才勉強從一排尖刃下脫身。

身邊親衛一個個倒下,連於八隱這樣的身手都受了傷,陸寒淵心急如焚,奈何圍在他身邊重重疊疊的殺手實在太多,縱使陸寒淵武功高強也很難繞過那群人過去解救於八隱。

“楚少統領,要出手嗎?”雁影衛衛士出聲詢問。

“再等等。”楚煉雙手抱劍,躲在草叢裡看著陸寒淵和黑衣人之間的廝殺,“掌院說了,我們此行的主要任務是同時探清陸寒淵和朔方節度的虛實。”

“陸寒淵和他的手下戰力確實不弱,朔方節度派出的也儘是精銳,但寡不敵眾,陸寒淵的人最多還能堅持一炷香。”

“那就一炷香之後再動手。”

受了傷的於八隱動作越來越慢,被一個黑衣人一腳踹在白骨峽的山壁上,噴出一大口鮮血。陸寒淵此時終於破開重圍殺到了於八隱的身邊,兩個人背靠石壁,被黑衣殺手像包餃子一般圍在一處。

陸寒淵眉頭緊縮,一隻手探進懷中,電光火石間抽出其中的六博盒,扭動機關,密密匝匝的銀針射出。

那些殺手們猝不及防間紛紛中針,陸寒淵趁機又連殺數人,拉著於八隱一左一右破圍而出。

“那是?”雁影衛衛士的雙眼瞪大。

“是六博盒!”楚煉沒想到景明月把六博盒都給了陸寒淵,見陸寒淵帶來的人也已經死傷過半,明顯處於劣勢。楚煉終於下令:“動手!”

衡陽雁哨響起,潛伏的雁影衛聞令之後魚貫而出,將那些本以為勝券在握的黑衣殺手殺得措手不及。

荊十文以為自己的小命今天鐵定要交代在這裡時,砍向他的大刀卻沒有落下,一支箭從背後貫穿了黑衣殺手的心口。

殺手口吐鮮血倒下,露出了後麵射箭之人的臉。

荊十文記得這張臉,他曾在尚書府探望養傷的陸寒淵時見過這個的少年,彼時這個少年正在府中練劍,其劍法之高妙,武功之卓絕,與皇昭司最頂級的殺手相比也未必遜色。

更何況這個少年不過十二三歲的模樣,假以時日必定是一代武學宗師,故而荊十文將這個少年記得很牢。

黑衣人見勢不妙便紛紛撤退,楚煉也沒有下令去追,當最後一個來不及逃走的黑衣殺手被楚煉一劍封喉之後,留給白骨峽的是皇昭司和衡陽書院屍山血海裡的相對無言。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沒人猜得透來者是敵是友。陸寒淵手下眾人依舊緊握著手中的刀劍,警惕地看著前來救援的衡陽諸人。

“在下衡陽雁影衛楚煉,見過北路軍監軍使陸大人。”

陸寒淵印象裡的楚煉在尚書府時是個不諳世事的少年,景明月大部分的事情都是交給趙冰河或尹燕泥去做,楚煉每日在府中隻負責吃喝和練武。

楚煉年紀最小,嘴又極甜,性子極討人喜歡,每天對所有人都是咧著陽光開朗的虎牙笑臉相迎,總是穿梭在尚書府的廚房和京城各處的飯館酒樓、美食小攤之間,隻要一看到好吃好玩的東西就挪不不開步子,完全是無憂無慮的少年心性。

尚書府內來來往往的衡陽中人就沒有不寵他,總是想把最好的東西都留給他。就連素來禦下嚴苛的景明月在麵對楚煉之時,也會偶爾流露難得的偏愛和縱容。

卻沒想到這樣鮮衣怒馬的明媚少年,殺起人來也是手起刀落毫不遲疑。

衡陽雁影衛少統領才是他本來的麵目,那個眾人寵著的半大孩子,隻是一種迷惑人心的錯覺。

“說吧,景明月派你來做什麼的?”殺人的時候沒有感覺,殺完人後才有排山倒海的疲憊和無力席卷而來。

“自然是護送陸大人。”

“你?雁影衛?護送我?皇昭司?”莫說是陸寒淵,陸寒淵身後眾人也覺得萬分好笑。

於八隱更是從口中啐了一口血沫直接吐在地上:“放屁!”

“朔方節度使想要截殺你們然後將臟水潑到北路軍的身上。刺殺監軍使是大罪,這對皇昭司和朔方節度使都是好事,所以這次朔方節度使安排的刺殺,眼線密布天下的皇昭司才會半點消息都沒透露給你們。”

“不可能!”於八隱不敢置信,他因失血過多,整張臉慘白得不帶一絲血色,卻仍用儘全身的力氣抬起滿是鮮血的佩劍,劍尖指向楚煉。

“掌監不會這麼做的,豈容你們衡陽在這裡顛倒黑白挑撥離間!”

“顛倒黑白挑撥離間是你們皇昭司慣用的手段,都這個時候了還以己度人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楚煉不慌不忙地將於八隱指向他的劍撥向一邊。

“你們來北路軍是景大人的主意,為的是防止你們陸大人在京城做出什麼掉腦袋的傻事。如果陸大人死在前往北路軍的路上,那最大的嫌犯是我們景大人。朔方節度已經連吃了不少敗仗,在此時讓朝廷把矛頭對準衡陽和北路軍能解朔方燃眉之急。你們要是死了,誰受損,誰得利,相信陸監軍心裡是明白的。”

“不要以為你們衡陽巧舌如簧就能混淆是非!如果不是景明月五哥六哥怎麼會死!三哥又怎麼會被迫離開京城!”於八隱還想爭辯,被陸寒淵攔下。

陸寒淵從懷中拿出一瓶傷藥,先將於八隱按下上藥。

楚煉也取來一瓶傷藥丟給陸寒淵:“這是趙姐姐配的藥,用上好得快,你是知道的。”

“多謝。”陸寒淵沒有拒絕楚煉的好意。

“此處不宜久留,有些話還是邊走邊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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