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1 / 1)

心眼 北南 1931 字 1個月前

梁承通過了實驗助教的考核。

談不上高興,也不算期待,不過上班第一天早起了十分鐘。他動作麻利,十分鐘足以收拾妥當下樓了。

王芮之在廚房煎荷包蛋,探出頭問:“小梁,蛋黃吃全熟還是溏心的?”

梁承說:“不用做我的。”

“都磕鍋裡了,慶祝上班必須吃。”王芮之笑道,“頭一回見你這麼穿,真帥,大高個跟衣架子似的,我們苑林還得再竄一竄。”

梁承沒搭腔,穿慣了t恤,偶一換上襯衫不太自在,他立在餐桌角,落座前把袖口挽起三折,並解開了第二枚紐扣。

喬苑林從樓梯走下來,望見這一幕止步在台階上,他恍惚記起三年前,身穿七中校服襯衫的梁承依稀便是這樣的輪廓。

王芮之端著金黃的煎蛋出來,說:“大早晨發什麼愣?”

梁承聞言回頭,喬苑林衝他咧嘴,撈著一根書包帶子叮鈴咣當地走下來,目光流連在他的黑襯衫上。

王芮之又催促道:“寶兒啊,快吃飯吧。”

喬苑林穩如泰山地坐下,說:“不著急,坐摩托車趕得上。”

王芮之說:“小梁去你們學校工作,你可是能名正言順地蹭車了。”

“姥姥,你說得我像占便宜。”喬苑林用薄餅卷住雞蛋和火腿腸,衝梁承說,“如果你嫌載我麻煩,我可以打車。”

安全帽都私自買好了,在玄關掛了兩天,梁承沒拆穿他得便宜賣乖的本質,說:“給我醬。”

喬苑林拿起他剛放的番茄醬,一想有點酸,又換成沙拉醬,在梁承的餅上擠了一個“牛”字。

梁承:“……”

助教考核那一天,梁承揣著身份證去了,先筆試後麵試,外加隨機的實驗操作。

考官隻計分不點評,考核結束後,梁承準備離開,其中一位考官叫住他,希望他多笑一笑,因為這項工作需要和學生溝通。

梁承認為這是一種委婉的拒絕,回家後麵對喬苑林的三推六問,他便神情肯定地說,這事黃了。

喬苑林不死心,每天上課一籌莫展地盯著段思存,仿佛段大教授欠了他一個博士學位。課下頻繁地看手機,不停刷新校內官網的公告。

公布結果的當天,喬苑林正在浴室洗澡。

梁承收到德心中學發來的郵件,通知他被正式錄用。考核成績那一欄,“親和力”是唯一的低分項,其他各項全部高分,綜合分數第一。

有多久沒收到過考試成績了?梁承已經記不清楚。他截了圖保存到相冊,回複郵件,而後走到浴室門口。

自從換了新熱水器,喬苑林洗澡愈發磨蹭,還會哼歌,最近擔心助教的事沒心情,裡麵僅有水聲。

梁承敲了敲門。

喬苑林喊:“我打完浴鹽就好了,你先憋五分鐘!”

梁承說:“結果出來了。”

不過一秒,水聲戛然而止,人字拖啪嗒啪嗒衝過來,喬苑林猛地打開門,大片白皙的皮膚覆蓋著一層細小的鹽粒,水淋淋地閃爍著晶光。

他一手壓著圍在腰間的浴巾,一手給自己擼了個背頭,胸膛緊張地起伏,問:“怎麼樣?”

梁承沒有廢話,說:“被錄用了。”

喬苑林遲鈍了一瞬,雙眼睜大,甩著水珠往外衝:“我就知道!”

梁承眼疾手快地伸出一根食指,抵在喬苑林的兩條鎖骨之間,把這個濕漉漉的擁抱半路塞了回去,帶上門,說:“洗你的澡。”

喬苑林在門後叫喚:“哥,你最牛了!”

早晨的校門口學生如雲,查風紀的老師站在一邊,不少吊兒郎當的男生堵著路係領帶。

摩托車轟鳴而至,惹得學生們紛紛回頭——梁承減速駛到門口,在一眾注目下熄火下車。

喬苑林也下來,摘掉和校服搭配的白色安全帽,模仿賽車手的姿勢夾在手臂和肋骨之間,大搖大擺地跟著梁承進入校門。

教職工有專用車庫,喬苑林陪梁承停好車,說:“哥,那輛奧迪是段老師的車。東邊那輛大越野,是教育總監的車,彆克呢,可能校長還沒來……”

梁承薅住他胸前的領帶,遛著他往外走,說:“這不是4s店,不用你解說。”

喬苑林道:“那你想了解任何事的話,隨時問我吧。”

他們在實驗樓前分開,喬苑林目送梁承進去,第一次希望快點上實驗課。

不到半天,學校來了個帥哥助教的消息不脛而走。課間,田宇去彆的班逛了一圈,回來問:“苑神,聽說你和新助教一起來的,你們認識?”

喬苑林在讀一本《時政觸覺》,市圖書館借的,快到期要儘快讀完,說:“嗯,我姥姥是他的房東。”

田宇道:“那你翹實驗課豈不是更方便了?”

喬苑林如夢方醒,他一心讓梁承來當助教,卻忽略了這個問題——梁承會不會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果不會,礙於恩情他該何去何從?

田宇又道:“聽說那人特帥,你與他孰美?”

助教的工作範圍主要在實驗樓,所以大家沒見到梁承的真麵目,等到下午,(1)班學生早早衝向了實驗教室。

氣氛喧鬨,喬苑林一慣坐在不起眼的角落,方便摸魚。周圍的同學談論得熱火朝天,他心中說不出的滋味,優越的,開心的,因為那個被好奇的人隻有他認識。

周晴以生物課代表的身份去了一趟辦公室,跑回來一臉興奮,說:“各位,新來的助教我見過!”

大家七嘴八舌地問是誰。

“咱們都見過!”周晴遙遙指向倒數第一排,“就是去文化節那天在火車站,班長奔過去抱住的那個人!”

喬苑林把這茬忘了,在幾十雙眼睛的注視下腦電波突發短路,一圈人圍過來向他求證,他窘促地點了點頭。

不知道誰說:“原來月台之戀還沒結束。”

“進化成校園戀了。”田宇又開始造謠,“苑神,他是為你才來當助教的嗎?”

“這就是公費戀愛吧?”

“每一種愛情都值得尊重!”

喬苑林努力把腦電波續上,說:“你們有毛病啊?”

教室裡吵嚷不絕,像一鍋沸騰又快活的餃子,隨著上課鈴響,門再次被打開,所有人一齊收聲望向了門口。

梁承夾著一遝數據表立在那兒,修長挺拔,黑襯衫外穿了件白大褂,敞著懷,壓住些許痞氣,多了幾分斯文,唯獨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疏淡。

喬苑林表情呆呆的,他小時候最常去的就是醫院,見過太多穿白大褂的人,喬文淵甚至把白大褂裹在他身上,問他長大後願不願意穿。

他對這件衣服沒有任何新鮮感,可此時望著梁承,覺得新奇而貼合。梁承身上桀驁又難以捉摸的特質被封印起來,若非表情一如既往的疏離,簡直像換了個人。

梁承掃過這群青少年的麵孔,在其中一張臉上稍作停留,然後轉過身,將姓名和手機號寫在了白板上。

寫完,他站在講台上分數據表,完全沒有自我介紹的意思。

眾人眼巴巴地等了一會兒,開始議論,進而小小的騷動,梁承抬眉一覷,頓時安靜一片隻剩記號碼的嘀咕聲。

田宇湊近,小聲道:“這哥貌似不太好惹。”

喬苑林說:“你不惹,就沒事。”

“我當然不惹,我這麼直。”田宇欠嗖嗖地碰他胳膊,“這麼多人存他的號碼,你吃醋嗎?”

喬苑林鬼使神差地從兜裡摸出個酸奶豆,讓田宇聞了聞酸味才丟嘴裡,說:“你有完沒完?”

過道另一邊,有人在桌下按手機,遺憾道:“手機號和微信號不一樣啊……搜不到。”

喬苑林內心:做個破實驗,有什麼必要加微信?

課題羅列出來,每個人一張表各做各的,梁承從台上走下來,兼顧整個班級。剛經過第一排就被拉住了,三四個學生圍著他問。

喬苑林一個人在角落裡,無聊得拿田宇的眼鏡布擦顯微鏡,時不時觀察一下,今天需要幫助的人好像格外多。

他還擔心梁承性子太冷,同學會抵觸,看來是他多慮了。

可人是他千辛萬苦找來的,也比想象中受歡迎,為什麼他還是不滿意?他自言自語道:“半天隻對那幾個人幫,彆人怎麼辦?”

田宇說:“沒事,反正你在摸魚。”

喬苑林沒話講了,索性埋頭讀完那本書。過去十幾分鐘,他心無旁騖地讀到末章,書頁上忽然投來一片淺灰色的影子。

而後,戳過他鎖骨之間的食指伸過來,彎曲著在桌麵上叩擊了兩下。

喬苑林仰起頭,梁承居高臨下地立在桌側,抓他的現行。他揪著一頁書角,想試試梁承會不會對他網開一麵,說:“我沒叫你。”

梁承說:“隻有你在乾無關的事情。”

喬苑林道:“我差一些課時,和其他人進度不一樣。”

梁承並未指責他,一步走到他身旁,直接將那本書從他的手底下收走了,俯下來,用他們兩個能聽見的音量,說:“你讓我來當助教,就是為了看你混日子?”

喬苑林心道你一直顧著彆人,沒看我啊,還沒反駁出口,梁承拽了張凳子坐下來,擺明要盯著他實驗。

喬苑林無措片刻,隨手拿起一支鑷子,卻感覺自己才是被拿捏住的那個。

下課後一圈學生圍在講台上向梁承要微信,大部分是女孩子。喬苑林理解異性相吸,回到教室,沒想到田宇也問他有沒有梁承的微信號。

他奇怪道:“你加他乾嗎?”

“我不放過每一個一米八以上的男人。”田宇說,“助教那麼高,當然是約他打籃球!”

這種想法的男生還挺多,喬苑林懶得一一發,把梁承的二維碼發到了班級群裡。他返回列表,如果梁承加了好多人,那他的頭像豈不是掉到後麵去了?

他隨便給梁承發了個表情包。

梁承:你很閒?

喬苑林很擅長把天聊死,回複:我下單,食堂一樓的牛肉鍋盔。

這個時間食堂根本不營業,而且梁承當了助教,沒道理再跑腿。喬苑林回完裝起手機,梁承果然沒再理他。

白天熱鬨夠了,最後一節物理課變得死氣沉沉,等晚修時班級裡成了一潭死水。

喬苑林左手扶額,右手奮筆疾書,下課鈴響,晚修課間隻有五分鐘,大家都在位子上吃東西墊一墊肚子。

忽然,梁承闊步出現在教室門口。

助教是很少來教學樓的,不少人麵露驚喜,也有人以為他來布置臨時作業,唯獨喬苑林寫完才停筆,遲疑地抬起了頭。

梁承看著他,用點名的語氣說:“喬苑林,出來一下。”

“噢……”

喬苑林惴惴起身,出什麼事了,他錄的實驗數據有問題?還是上一天班就後悔了,要辭職?

到走廊上,他不安地問:“怎麼了?”

梁承從寬大的衣兜裡拎出一隻塑料袋,裡麵油汪汪的,裝著一個剛出鍋又香又燙手的牛肉鍋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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