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昪麵上神色有些不悅。
鄭嘉禾已經吹熄了燭,躺倒在他身邊了。
楊昪順勢側過身,長臂一伸把她攬在懷裡。
他輕嗅著她發上好聞的香氣,低聲與她商量:“我小心點,不會讓傷口裂開的。”
一晚上了,她都以他背上的傷為借口,怎麼都不讓他更進一步。
鄭嘉禾搖搖頭,剛沐浴過的腦袋在他的肩頸處蹭了幾下:“今天好好休息,彆的養幾天再說。”
楊昪一時不語,但心裡還是有些不甘。他手掌從她的後背處輕輕滑下,觸到她腰部窈窕的曲線,稍頓了頓,又遊移著往下,不料卻聽到鄭嘉禾“嘶”了一聲,他連忙停住動作:“怎麼了?”
鄭嘉禾抬頭,有些埋怨地看了他一眼。
“我從長安過來這一路上都沒怎麼休息,一直都在騎馬,腿上的皮都磨破了。”她眉頭輕皺著說,“都說了要休息幾天了,我也累著呢。”
楊昪之前沒想到這層,一時呆了一下,然後問:“塗藥了嗎?剛剛怎麼不說……”
“我不想塗,黏黏糊糊的。”鄭嘉禾動了動腦袋,“養幾天就行了。”
楊昪卻不放心,他坐起身,掀開被子:“讓我看看——”
鄭嘉禾按住他的手:“有什麼好看的。”
楊昪掙紮了兩下,低聲哄道:“阿禾……讓我看看。”
他一再堅持,鄭嘉禾便隨他了。
原本熄滅的燭又燃了起來,光線昏暗,楊昪伸手輕輕撩開她的衣擺,鄭嘉禾稍抬了抬腰,由著他手指捏住她中褲的褲腰。
鄭嘉禾一臂伸在頭頂,臂肘微彎,整個人平躺著,一條腿屈起,是非常放鬆的姿勢。
她已經許多天沒有好好休息過了,這會兒倦意襲來,讓她都有些快睡著了。
楊昪卻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傷處,他伸出手,指尖在滲著血絲的皮膚邊緣輕輕觸碰,一時心潮翻湧,生出無儘的心疼。
她原本可以在錦繡太平的長安,一直養尊處優下去。
可她卻甘願忍受這種痛苦,不遠千裡來到邊關,隻為了找他。
——這就夠了,這已經非常足夠。
他不想讓她付出那麼多的,他隻要她得償所願,過得舒心就好。
楊昪低下頭去,溫熱的薄唇落在了她的傷處,又四處遊移,直到原本已經眼皮打架的鄭嘉禾猛然瞪大眼睛,渾身一個哆嗦,抓住了身側的錦被。
楊昪攥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把她摁在了床榻上。
“阿禾……”他低聲說,“不會碰到你的傷口的。”
這的確不會。
鄭嘉禾也許久未曾與他親密,很快就被他撩撥地失了陣地。直到絢爛的白光從腦中劃過,鄭嘉禾繃起腳背,更加濃重的倦意向她襲來,她不知什麼時候就睡著了。
等她再次醒來,天已經蒙蒙亮了。
她麵朝外側躺著,楊昪就在她身後抱著她,似乎還在熟睡。
鄭嘉禾稍微動了一下,楊昪就醒了。
他的唇貼著她光滑的後頸,不安分地動了動。
鄭嘉禾說:“該起了。”
“你昨夜那麼快睡著,”楊昪盯著她的目光還有些沒睡醒的迷離,啞聲開口,“都不管我了。”
他語氣中有點小小的埋怨,但又不是真的不高興,溫熱的鼻息在她後頸處繚繞,蹭著她,磨著她。
弄得鄭嘉禾都有點心虛:“我那是想讓你早些休息——”
她說著,索性直接轉過身,一手撫住他的側臉,仰頭咬上他的下巴。
“那我現在管你。”
她眸中帶了絲引誘的意味,指尖一挑,從他敞開的領口探了進去。
……
雞鳴破曉,並州刺史候在院外,看到長寧公主楊平瑩走過,忙不迭迎了上去。
昨日楊平瑩與鄭嘉禾一同進城的時候,鄭嘉禾向並州刺史交代過她的身份,隨後鄭嘉禾就去城牆上看秦王作戰了,長寧公主的一應安置、以及對那些隨後被押送進城的胡商的處置,都是由並州刺史管的。
楊平瑩聲稱那胡商是西域葉羅國國王派來大魏刺探消息的細作,並州刺史便下令把他們關押起來審問,這審問了一個晚上,倒也審出來點東西,並州刺史就趕緊過來彙報了。
“微臣參見公主……”
並州刺史剛一躬身行禮,楊平瑩就打斷他的話,目光望向庭院,挑了挑眉:“太後與我三弟還沒出來?”
並州刺史麵上閃過一絲尷尬神色:“是還沒有……”
楊平瑩哦了聲,點點頭:“那你這是來乾什麼的?”
她轉轉眼珠,又問:“那些胡商審出來了?”
並州刺史道:“正是。他們的確是由葉羅國國王派來的,隻不過那商隊首領聲稱他們是帶著葉羅國國王的禮物來與大魏交好的,沒有絲毫刺探情報的意思。”
楊平瑩嗤笑一聲,剛要說什麼反駁,就聽見吱呀一聲,房門開了,鄭嘉禾與楊昪一前一後走了出來。
並州刺史立時轉身,躬身行禮:“太後,王爺。”
“西域商隊的事,進來說吧。”鄭嘉禾目光微轉,看到長寧公主,添了句,“平瑩,你也進來。”
楊平瑩點點頭,走上前去。楊昪掃她們一眼,與鄭嘉禾道:“那我先去軍營。”
鄭嘉禾嗯了一聲。
秦王既然歸來,邊境戰事,便還是交給他全權應對。
並州刺史進入房中,把審問結果簡單地向鄭嘉禾說了一遍。
早在去年夏天,古麗爾發現西域公主的遊記上出現了有關長寧公主的線索時,鄭嘉禾就派人出使西域了。隻是一年多過去,那些人到現在都沒有音訊傳回來。
這也正常,畢竟大魏與西域斷交百年有餘,路途遙遠,中間隨便有什麼事耽擱,都要耗費數月甚至上年的時間。
胡商交代,大魏派出的使臣已於數月前到達葉羅國,但是因為不慎觸犯了葉羅國的律法,被葉羅國國王下令抓了起來。
而他的真實身份,其實是葉羅國王室遠親,王庭重臣,奉命來大魏求見天子,以結兩國之好的。
楊平瑩道:“什麼交好?如果是為了交好,何不堂堂正正地亮明身份出使?為何要假扮成商隊的樣子?”
並州刺史道:“正是這個道理,不過那胡商解釋說,他們一開始的確是想暗中搜羅一些消息,好摸清大魏派人去西域的目的。而且這一路上經過北戎各部,扮成商隊,會更方便隱匿。”
百年之前,西域曾臣服大魏。
而斷交,在西域人的眼中,就是擺脫大魏,挺起腰板的百年。
乍一聽聞大魏又派了人去他們的地盤,他們當然會心生警惕。
楊平瑩插話道:“當初葉羅國公主是在靠近北戎的邊境救的我,她一直以為我是被北戎搶去的普通漢女。西域諸國對漢女的態度很奇怪……又是害怕,又是憎惡。而且西域與大魏斷交,我摸不清他們的態度,不敢暴露身份。”
她好不容易碰上一個對她有些興趣的葉羅國重臣,於是引誘了他,並唆使他帶她來大魏。
來了之後發現大魏邊境戒嚴,她還有些放鬆。她隻想自己進入大魏,並不想讓巴卡羅那些人也跟來——誰知道他們安的什麼心思。
所以她一直在尋找甩開巴卡羅的方法,沒想到先被鄭嘉禾找到了。
並州刺史點頭道:“那胡商也說了,大魏使臣去葉羅國說要找什麼公主,葉羅國國王自然是聽不明白的。恐怕這其中,也有什麼誤解。他都是昨天被審問的時候,才知道……才知道長寧公主的真實身份的。”
鄭嘉禾思忖片刻,問:“他手中有葉羅國的文書麼?”
“有的,”並州刺史說著,臉上有些為難,“但他說,要親自呈給大魏天子……”
大魏天子隻是一個四歲稚兒。
任他費了幾番口舌與他解釋,說呈給太後是一樣的,他都不聽。
楊平瑩一拍桌子,氣得站了起來:“這傻子!我去與他說。”
鄭嘉禾看她一眼,點了點頭。
不管怎麼說,長寧公主能平安就是好的。若能借此機會與西域建交、恢複往來,就更好了。
楊平瑩隨並州刺史去找西域使臣,鄭嘉禾則起身出門,打算去軍營找楊昪。
剛一到門口,就看見幾輛馬車停在府門處,一個須發半白、身材有些發福的中年男子站在那裡,麵上帶了絲笑意,與門房說話。
瞧見鄭嘉禾,門房趕緊低伏下身:“太後娘娘。”
中年男子一愣,也跟著躬身作禮:“草民趙複翰,參見太後。”
他覷一眼鄭嘉禾麵上有些疑惑的神情,解釋道:“秦王殿下的生母趙淑儀,正是家中五妹。草民聽聞殿下回到並州,因此特來探望……”
鄭嘉禾了然,這是楊昪的母家舅舅。
她差點忘了,趙淑儀的出身,就是並州趙家。
鄭嘉禾和顏悅色地嗯了聲,點點頭:“秦王去軍營了,你們先在這裡等著吧。”
她說完,就抬步離開府門。
趙複翰連忙彎腰恭送,等鄭嘉禾的背影消失,他才直起身,後知後覺地撓了撓頭。
太後居然與秦王住同一個宅子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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