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就這麼放心的交給他們了？”
回到宮中之後，張良這才不再壓抑自己的聲音。
劉邦也是心滿意足。
“自然，事情到了這一步，他們現在隻會比寡人更不希望城被攻破。”
“刀不紮到自己身上，他們是不會知道疼的。”
從前受到威脅的隻有天子，隻有皇位。
可那天子之位本就不是他們的，縱使被彆人給奪去了也不可惜。
而到了眼下，隻要被漢軍攻破了京師，那這刀，可就得生生將他們身上的肉都給剜個一乾二淨。
相反，劉邦說的還真沒半點問題。
哪怕他點了，蜀漢也得乖乖奉他為座上賓，劉禪也得封他個安樂公當當！
這樣的情況下，刀奔著士族去了，他們自然會全力以赴。
“不過子房，漢軍中是誰在領兵，怎麼這般勇猛，不足五萬人，竟然能將司馬師十萬大軍打的節節敗退？”
對於這一點，劉邦倒是很好奇。
蜀中還有這般強悍的將軍？
“若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薑伯約親自領兵的吧？至於岐山那支誘餌，可能是假冒的替身。”
以張良對薑維的了解，他雖然不排斥兵行險招，可這般重要的一戰，他應該不會放心交給其他任何一個人。
“那你覺得，寡人有機會活捉他嗎？”
“說實話，寡人真的很欣賞這位最後的大漢將軍！”
劉邦突然興奮了。
這個直到最後，還背負著光複大漢之使命的大漢將軍。
乃至於不少人的記載中，都以薑維死而漢亡作為一代王朝的落幕。
如果有機會，他還真想親自與薑維見上一麵。
張良：“……”
“陛下您在想什麼呢？您現在可不是大漢高祖皇帝，您是大魏天子！”
“莫說眼下城中無人能生擒薑維了，即便文鴦此時回來，也未必能得到個活著的薑維！”
對於劉邦的秉性，張良無比了解。
在旁人心中，他或許是個胸懷大誌，能力超群的聖君。
可張良知道，劉邦就是個有點陽光就燦爛的主。
當初打天下的時候，前腳攻入鹹陽，後腳就做上了關中王的美夢。
金銀珠寶，美人、美酒，等等這些但凡是享受的東西，他都沉迷於其中。
若非及時勸阻他還軍於霸上，可能鴻門宴時，劉邦都沒理由解釋便要被拉下去砍了。
再到後來，五十六萬聯軍攻下彭城後，卻被項羽領三萬精騎殺了個片甲不留。
真的隻是項羽神勇的緣故嗎？
這其中，難道真就沒有劉邦輕敵的原因？
張良並沒有親眼目睹那一戰，但以他對劉邦的了解，多半是有的。
就如現在這般，這位陛下，容易飄。
“子房，你又何必掃寡人的興呢，莫非你不欣賞那位大漢最後一位將軍？”
劉邦有些不滿的道。
“自然是欣賞的，若是有機會，良自然也希望能夠與他促膝長談，可現在，絕非這樣的機會！”
“陛下，您可千萬彆小看那自子午穀而來的數萬漢軍，蜀中已經掏空了家底，他們的精銳程度，可能還要在你的預料之上！”
張良聽出了他話語聲中的不滿。
但更是知道，這個時候絕不能哄著他。
每到這個時候，就該有人將劉邦從自滿中罵醒！
“行行行，乃公知道了。”
“你且下去吧，反正我軍不會敗的太簡單，若戰事真的還有變，你再來告知乃公就是了。”
“讓寡人再研究研究，要如何才能擒下那薑伯約！”
張良：“……”
他準備開罵了。
就在劉邦心態膨脹之時，遠處的兵營中，司馬師的臉色卻是越發的難看起來。
他已經意識到，光憑借自己率領的這十萬兵馬，已經不可能擊退漢軍了。
甚至彆說擊退，接下來若是應對的不夠及時，那全軍覆沒的反而可能是他們！
此番來襲的漢軍將領也堪稱頂尖，不管他用怎樣的手段試圖去包圍絞殺敵軍，對方馬上便會隨機應變。
他的變陣，數次都被漢軍衝出包圍圈後又反殺一波。
乃至於明明雙方兵力有著不小的差距，此時魏軍卻是節節敗退。
“這小皇帝，莫不是瘋了？”
看著沙盤，無論如何也不退半步的司馬師忍不住喃喃自語。
小皇帝既然敢說出全軍壓境之日，就是覆滅之時的話，那就意味著，對於漢軍的此番攻勢，他是知情的。
若是不出意外的話，這漢軍可能就是小皇帝親手引來的。
這才能解釋，為何他前腳調走了長安守將與部分守軍，後腳漢軍便至，直接將長安城中還未來得及處理的糧草當成了補給。
“連我都擋不住這股漢軍，他到底哪來的把握？”
司馬師依舊在喃喃自語，完全不顧帳外的聲音越發嘈雜。
“士族？”
“士族的確可能有隱藏的手段，卻也不至於能擋住這般強悍的漢軍。”
“亦或者是毋丘儉？”
“更難，縱使漢軍真的沒法在毋丘儉回援之前拿下京師，他們也完全能夠掉頭回長安。”
“這座城一旦給出去，將來再想收回來，可就沒那麼好收了！”
越想，司馬師便越是投入，越是覺得小皇帝荒唐。
乃至於帳中何時進來了個人，他都沒能察覺。
“這座城的確沒那麼好收回去，並且本將的目的也不是區區長安，至少不隻是長安。”
薑維脫下戰盔後，喘息著坐在司馬師對麵。
“我當然知道，你想要的是京師。”
“畢竟這不僅是你，也是上一代的諸葛丞相，乃至於你們昭烈帝做夢都想到達的地方。”
“好不容易來到這裡，你們幾代人的夢想就這麼近在眼前，你又怎麼可能放棄，我說的對吧？”
對於突然冒出來的薑維，司馬師沒有絲毫驚訝。
在意識到戰局無法挽回之後，他便一心一意的開始揣摩小皇帝的做法與目的。
真正的敗退開始之時，忠於司馬家的將領們自然會帶著兵馬趕赴許都，投奔司馬昭。
剩下死在這戰場上的，都是無關緊要之人。
包括他司馬師自己。
“你還真夠懂本將的。”
“那你現在再猜猜，本將會不會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