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點,周一凡躺在床上睡的正香,轉了個身,感覺身邊涼颼颼的。
他不由睜開了眼睛,隻見一抹黑影直挺挺地站在床頭,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嚇得周一凡“嗷”的一聲竄到床腳大叫,“誰?什麼鬼?”
床邊的黑影這才出聲,聲音有些低沉又帶了點笑意:“剛想著叫不叫你,你自己就醒了。”
“哥?是你啊......靠。”周一凡認出了這聲音,剛想按下床頭開關,被周一誠單手攔住:“彆開燈,被老媽發現就不好
了。”
屋裡漆黑漆黑的,隻有周一凡的腦瓜反著光亮,他說:“你要乾啥?”
“跟我去個地方。”
月明星稀,跟昨天晚上不一樣,今天晚上村裡的路要亮一點,周一誠叼著根煙慢悠悠地走著。
周一凡拿著手電打了個哈欠:“一個破手鏈而已,你再雷鋒,你交村委會就行了啊,至於半夜過來嗎?”
“他不是村裡的人,是星星農場裡的。”
“我管他是什麼人啊?我現在隻想著睡覺。”周一凡困的眼睛睜不開了,手電的光暈也在地上打著晃,“非得叫我嗎?我昨天就沒睡好......”
周一誠拍拍他的肩膀,自動把他的話屏蔽掉,“老弟,如果你住在農場要往小樹林走,你會選擇哪條路?”
“我會選擇上吊。”
半個小時後,周一凡領著他去了小樹林另一麵,捂著腦袋說:“我就開個玩笑,你不至於揍我吧?”
小樹林的旁邊是一麵稻田,稻田中間延伸出一條很長的水泥路,直接通向不遠處的山包,山包後麵是農場的方向。
周一誠對此很是滿意,這個弟弟還是有點用的,他一屁股坐在水泥路上,招呼著周一凡,“坐下吧,你能睡了。”
“睡哪?大馬路上?”周一凡用手電晃向他的臉:“你沒事兒吧?”
周一誠抬手擋住了打過來的光,“要不我再揍你一次?”
周一凡最終還是跟他並排坐下了,深夜蟬鳴聲陣陣,陰風吹過,大馬路上除了對兩個坐著的傻x之外一個人影見不到。
周一凡打著哆嗦,“哥啊,你打算就這樣等著人家?”
“對。”周一誠脫下大衣扔給他:“這點苦都受不了了,想你哥我剛創業那會兒,為了拉客戶天天在人家樓下蹲著,渴了就去洗手間接水喝,餓了去買三塊錢一份的炒粉蹲在馬路邊吃。”
周一凡聽的一愣一愣,半響才說:“哥,我佩服你,但是現在也不是你拉客戶的時候啊。”
“怎麼就不是呢。”周一誠說:“你不懂。”
他還真不懂,大晚上坐在這乾什麼,旁邊的男人曲著腿,單薄的西裝貼在後背上,彎曲一個倔強的弧度,男人的側臉隱匿在黑暗中,目光沉靜地看向樹林。
好像等待著什麼重要的人,又好像有點疲憊。
也許是剛剛聽到周一誠說的創業辛酸史,周一凡看著這樣的身影感到一陣心裡發酸,也就閉了嘴。
兩人等了一會,周一凡躺在地上,將大衣蓋過頭頂準備真的睡覺。
周一誠就這樣看向樹林,遛狗少年是誰他還不知道,王竟那小子還沒隻會他。
不過他也不想等到明天,這手鏈一看就價值不菲,加上它特殊的外觀應該挺珍貴的,那少年今天一定會過來找。
等了一個多小時,周一誠神色一動,叫醒了已經睡著的人。
周一凡坐起身下意識朝他方向看去,樹林裡慢慢浮現一抹黑影。
“我艸,什麼鬼?”周一凡下意識地舉起手電。
一隻手無聲地壓住了電筒,周一誠輕聲說:“彆開。會嚇跑他。”
昨天那少年的表現,追了一個小時都不說話,肯定是個社恐到極致的性子。
黑影從樹林裡走的很慢,他自己帶了一個小型手電,但是光源不亮,好像快要沒電了。
光源在前方隻聚焦了一點點。
黑影似乎也感覺光源太暗了,隨即關掉手電,走出樹林,朝著二人方向走來。
周一凡吞吞口水說:“怎麼樣?動手嗎?”
“動什麼手,我們是還東西的。”周一誠低聲說。
“噢噢。”周一凡不開手電很沒安全感,說:“那人長的真高啊,是人嗎?”
周一誠笑了笑:“你不是跟他差不多?”
“我是個例。”
“噓,還有個東西沒跟著他。”周一誠眯了眯眼,確定了黑影的輪廓。
“啥?”周一凡莫名覺得後背發冷:“什麼東西?大晚上的......”
周一誠說完,樹林裡一陣躁動,一隻巨大的東西從樹林子裡蹦出來,竄到黑影旁邊。
“汪!”那隻大野獸興奮地叫了一聲,跟著他一跳一跳地繞在黑影身邊。
“我艸,好大的狗!”周一凡冷不丁被那東西嚇的大叫起來。
周一誠想捂住那張作孽的嘴已經來不及了,隻見黑影和大狗都注意到了他們,黑影腳步僵住,馬上就要轉過身體。
他快被嚇跑了。
“等等------”周一誠“蹭”地站起來,“你的手鏈在我這----”
黑影已經邁出步子,周一凡跟著站起來,拽著周一誠,“彆過去,那麼大的狗沒牽繩子,你不要命了?”
周一誠也不敢過去,過去這人立馬就得跑,姿勢都準備好了。
他隨即掏出兜裡的手鏈,用手捏著,“你剛剛是不是在找它?”
找到手電都沒電了,想必很重要。周一誠打賭他絕對會過來拿,到時候周一誠就能施展他彪悍的業務能力,迅速和他打熟關係。
足足安靜了五分鐘。
周一凡眨眨眼,看著安靜對峙的二人,確定不是他們被某種神秘古老的“定身術”定住了。
旁邊的大狗乖巧地站在黑影的身邊,黝黑發綠的瞳孔注視著他們。
周一凡吞吞口水,被這狗咬可不是鬨著玩的,真的會死,他拉拉周一誠的衣服:“哥,還是放在地上算了。我們快走吧。”
走是不可能走,他好不容易見到人,如果就這樣回去那他半夜來這的意義就沒了。
周一誠默默地維持著舉著手鏈的姿勢,黑影終於轉過了準備要跑的身體,朝他那邊站定,似乎確認了他手中的東西,然後抬手拍拍身邊的大狗。
大狗慢慢地動了,朝他們跑過來。
周一凡身上的汗毛都要炸起來了,扯著周一誠的衣服不敢動,“要死,要死。”
然而那隻狗隻是跑到他們身邊站定,搖著尾巴,抬頭看著周一誠舉起的手。
那大狗離的很近,周一誠能感受到它興奮的呼吸聲,與之前在樹林裡對著他低吼的樣子不同,這狗明顯友好了很多。
所以說之前是周一誠誤打誤撞碰了它的主人,它才展現出攻擊性嗎。
那狗等了一會,周一誠感覺褲腿一熱,那狗用鼻尖頂了頂他,又看向他的手。
手中的藍寶石在深夜中閃爍著細微的光亮。周一誠晃神一陣,明白了,這狗想要拿回他手裡的東西。
還真是通人性的家夥。
周一誠攥著手鏈垂下手,大狗對著他的掌心嗅了一會,張開犬牙往手心勾了勾,小心翼翼地叼走手鏈,一溜煙小跑往黑影方向跑回去。
中途還興奮地“汪汪”叫了兩聲。
黑影接過手鏈,在周一誠還沒來得及反應的瞬間,連人帶狗一起胡亂朝著某個方向跑了。
周一凡上一秒還驚訝於那隻狗巨大無比的體型上,然而看到遛狗的主人眨眼間就跑的沒影了,不由問道:“哥,他看見什麼跑這麼快啊?”
周一誠言簡意賅:“人。”
“人?他為什麼這麼害怕?”周一凡立馬反應過來所謂的人是指他倆,把自己排除後將矛頭指向周一誠:“昨天你揍他了?”
“怎麼可能?”周一誠聳聳肩:“他就這樣子,跟昨天相比已經好很多了。”
昨天一看見他就跑,今天還能讓他站一會兒,周一誠覺得這孩子已經進步了,但是不聽他解釋就跑這一點還是沒變。
人跑的沒影了,周一誠也沒打算繼續壓馬路,插著兜往回走,周一凡跟在後麵說:“你真的沒動手他跑什麼?後麵有鬼?”
周一誠忽然俯身貼近:“說不定就有呢,跟在我們後麵。”
旁邊的人立馬將手電調到最亮,慌亂地往周圍晃了晃說;“艸,彆嚇我啊。”
周一誠笑笑沒在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