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巧樂隊,姐姐塗子白是主唱、鍵盤手,而妹妹塗子巧則是樂器大師,吉他、鋼琴、豎琴,乃至於二胡都能拉一拉……
可以說,兩人就能撐起一支樂隊,而各種火遍全國的歌曲的編曲,就是妹妹塗子巧根據自己擅長的樂器編排的。
塗子巧的手斷了,基本上就意味著樂隊的編曲完全廢了!
“哪些手指?”不過許秋的語氣卻依舊沒什麼波動。
塗子白不由地多看了許秋一眼。
心說這醫生真的是冷靜到爆,這種態度反而讓塗子白安心了很多,不像旁邊那個眼睛瞪得跟青蛙似的年輕醫生,一看就很水。
“右手的食指、無名指和小拇指。左手小拇指也斷了。”塗子白咬咬牙,努力保持著自身的冷靜。
許秋點了點頭,眉頭微皺。
竟然斷了四根手指?
多指再植,是手外科最不願意碰到的手術。
因為同一個人多根手指的再植,比不同人單根手指的縫合要難得多。
手外科醫生寧願給四個人做四次單指再植,也不想給一個病人做一台四指離斷再植。
很簡單,斷指再植講究黃金六小時。
隻要沒有受到嚴重汙染,保存得當,六小時之內再植完成的話,手指的功能可以恢複大半。
但……手指移植是需要時間的。
做完第一根手指的移植可能就要三四個小時,第二根、第三根,乃至於更多根……病人等得起嗎?
其他手術還能分成不同的組彆來做,一次三四個組,擠一擠倒也能成。
但手掌就那麼大一點,頂天了兩組合作,擠都擠不下……也因此多指再植的成功率、術後功能恢複率都相當不樂觀。
唯一的好消息,隻斷了四根手指。
如果分成兩組同時開工,肌腱、血管和神經都能接好的話,保證基本的功能應該不成問題。
“是喊我去做神經縫合的。”許秋猜出了侯從軍喊自己過去的目的。
他之前做的那台喉返神經逆行改道術,的確也業界小小地震驚了一把,展示出來的神經束膜縫合能力剛好應對如今的斷指再植神經縫合。
“醫生,我妹妹的手能保住嗎?”塗子白見許秋不說話了,心裡突然有點慌。
許秋回過神來:“看你對‘保住’的定義了。如果是恢複基本功能,以阜外的醫療實力,肯定是沒什麼問題的。不過要像以前一樣靈活地用各種樂器……這要打一個問號。”
聽到這話,塗子白的臉色一變,眼裡閃過一絲惶恐。
但她很快調整好了情緒,低聲道:“能保住基本功能也很好了,大不了以後讓她來唱……”
“大白,我們到了。”這時候,小護士殷切地提醒了一句。
她也算是白巧樂隊的小迷妹了,此刻也憂心忡忡,看向許秋的目光則帶著不解。
不過這是侯教授點名要的人,她也沒資格置喙。
“總算來了。”
搶救室裡,侯教授一眼就看到了許秋。
他趕緊帶著許秋進來,介紹了一圈:“這位是手顯微外科的嚴主任,大夏醫學會顯微外科分會委員,旁邊還有洪主任、王主任……先看看病人吧,能不能縫合神經。”
在場的幾名醫生都緊緊地盯著許秋,臉上有詫異之色。
阜外的手顯微外科雖然沒有心外科這麼強勢,但也是排在一流醫院層次的,並且斷指/肢再植、足趾移植再造手指、遊離皮瓣移植、遊離骨移植等多種頂尖顯微外科手術科內都能做。
而嚴主任更是顯微外科的專家,參與編撰了《大夏顯微外科手術圖解》,手握三十餘篇SCI論文。
其他幾名主任,最低也都是博士生導師,手裡也都有國內教材的編撰經驗。
然而就是這樣一支團隊,麵對這個大明星的多指離斷尚且頗為頭疼,難以安排四指的再植順序,至於神經縫合更是因為術區特殊而困難重重……
結果前來主持秩序的侯教授竟然說他有人選?
原以為會請來如戴楠等神經外科的縫合大師,結果……居然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醫生?
不過,由於是侯教授引薦的,他們也沒人胡亂質疑,就這麼靜靜地等待著。
而此時,許秋也終於完成了簡單的消毒,戴上了檢查手套。
他撥開了滿是血汙的紗布,床上的塗子巧吃痛地悶哼一聲,臉色更加慘白。
許秋也趁著這點時間看了個仔細。
心裡隨之一凜。
塗子巧的情況比她姐姐描述得要慘烈多了。
雖然的確是四指離斷,但,這已經不算是一隻手了,骨頭、肌腱全部暴露在外,四根手指的離斷方式、粉碎程度還不一樣……
骨折也就算了,血運也崩塌了,而且血管還有大量的缺損。
也難怪阜外的手顯微外科會感覺頭疼了。
這種病人的處置極其耗費時間,單根手指的再植就是以三四個小時為時間來計算的,全部處理完這四根手指,起碼就要十五個小時!
做完這台手術,醫生往往要經曆一次“想要辭職”的思想鬥爭。
“許秋,能做嗎?”這時,侯教授的聲音響起。
許秋斟酌了一下,旋即點頭道:“有點難度,但能做,隻是你們能縫好血管嗎?”
想要恢複手指的功能,肌腱、血管和神經缺一不可。
肌腱就不必說了,今天這場手術裡麵最簡單的就是肌腱的縫合了。
而血管和神經,則是一個比一個難。
嚴主任見許秋質疑阜外的能力,皺眉道:“雖然血管有缺損,但留下的靜脈還是挺多的,多做幾次總能成。”
“那神經也沒問題了。”許秋理所當然地道。
他就擔心血管出岔子。
不過,有嚴主任這種手外科大佬打包票,應該沒什麼問題。
畢竟臨床的手外科縫合,並不要求縫合全部的血管。
隻要把幾根主要的動靜脈給修複了,保證各部位有基本的血液供應就足夠了,並不需要按照原樣將所有的動靜脈全部給縫回去。
當然,如果能全部縫好,不管是功能恢複還是其他指標都會更加出色……但這種事情隻存在於教科書之中了。
“什麼時候手術?”許秋問道。
他已經大半天沒有做手術了。
意識到許秋好像比他們還急切,嚴主任等人的表情有點古怪。
他們並沒有驗證許秋的神經縫合水平,就是聽了侯教授一席話而已……而對方那急於上手術的表情,像極了想蹭手術的主治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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