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念逃似的離開彆墅。
薑珩歪頭看了眼她離開的背影,注意力被陸沂川吸引,“你怎麼忽然回來了?”
外麵天寒,陸沂川倒了杯熱水,修長的指尖被透明的玻璃杯燙得透著一層很淺的粉。他站在離薑珩三米遠的地方,看著滿桌豐盛的菜肴。
“來看看你和新的家教老師相處得怎麼樣。現在看來,我的擔憂顯得有些多餘。”
薑珩沒察覺到他語氣裡的冷淡,興衝衝地跟他說了他和冉念認識的過程,然後刨了一大口白米飯感歎,“世界好小呀,誰能想到那天遇見的女生剛好是你給我找的家教老師?”
陸沂川似乎是“嗬”了一聲,語氣不鹹不淡,“那看來是我打擾到你們敘舊了?”
薑小貓睜著眼睛瞅他,反應遲鈍地終於察覺到了什麼。
“陸沂川,你是不是吃醋了呀?”
男人很冷靜地說:“沒有。”
薑珩放下碗,走到他旁邊伸手去揪他的臉,“你看,你的臉皮都耷拉得這麼長了,還說沒有吃醋?”
陸沂川垂眸,瞧著他笑盈盈的臉,“看見我吃醋,你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嘿嘿……”薑珩道:“也沒有那麼開心。”
冉念的碗筷撤下去,換了副新的碗筷上來,陸沂川陪著薑珩用午餐。
薑珩張嘴咬住一個肉圓,嚼嚼嚼,“你回來就是為了看我和家教老師?”
陸沂川坐在旁邊剔魚刺,“忘帶一個文件,趁著午休回來拿,順道看看你。”
他把剔好的魚肉放薑珩碗裡,“下個星期我要出差。”
薑珩愣了下,然後就聽見陸沂川接著往下說,“有點遠,在北方,據說那邊下了雪,很好看。”
“絨絨……”
他說:“要去看看嗎?”
薑珩有點心動,“可我不是還要上課嗎?”
“三天而已,不會的我也可以教你。”
他又道:“可我好像還沒身份證。”
“有私人飛機。”
合著都準備好了,就等他答應唄。
薑珩咬著魚肉往外瞅,外麵的天空灰撲撲的,冷是冷,就是一丁點雪的影子都看不見。
沒有哪個南方人可以拒絕雪!
於是他就這麼決定跟著陸沂川去出差。
飛機落地的時間是晚上八點。
天色漆黑一片,薑珩哆嗦著身子往外麵看去,道路的雪都被掃乾淨了,但遠處的山白茫茫的,銀裝素裹,世界一片白。
陸沂川提著他上了車,車裡暖氣很足,薑珩動了動發僵的手指,趴在窗邊往外看。
“哇——”
很沒出息的樣子。
“可以滑雪嗎?”他問陸沂川。
“可以,得空了帶你去。”
車子開了不到十分鐘,薑珩指著外麵驚喜道:“陸沂川,你看,下雪了!”
陸沂川順著他指的方向往外看,果然看見天上飄下細碎的雪花,被燈一照,紛紛揚揚的。
半路下了雪,車子開得很慢,將近半個小時才到酒店。
陸沂川帶著薑珩進了酒店大堂的廁所,出來時抱著一隻貓,於是就這麼辦了入住。
薑珩有點興奮,到了酒店就開始在套房裡跑酷。他六厘米長的小短腿雖然短,但倒騰起來還挺快。
陸沂川打開行李箱,刷地從麵前跑過去一個白色殘影。
他拿起衣服掛在衣架上,咚地一聲,床上跳上來一個實心毛團,然後劈裡啪啦對著被子一頓抓。
他把衣服放在衣櫃裡,酒店的被子成功變得亂糟糟。
他轉身,一個小炮彈準確降落在行李箱裡。
陸沂川熟練地找到後頸的軟肉,把某隻貓從行李箱拎出去。
哐——
垃圾桶被碰倒了。
砰——
枕頭掉在了地上。
咚——
……
陸沂川轉身開口,“薑珩。”
空氣安靜了兩秒,然後……
“咪嗚……”
喵不是故意的。
陸沂川把兩人的行李收拾好,轉身把倒在地上的垃圾桶扶正,然後看見一個銀白色的毛團從包裡翻出一個小球。
薑珩咬著球噫噫嗚噫,“陸沂川,我們來玩遊戲吧!”
陸沂川拎起枕頭坐在床上,伸手拿過他嘴裡的球,“薑小珩,你是小狗嗎?”
薑珩甩了甩尾巴。
見他這樣,陸沂川笑了聲,靠在床上,把手裡的球丟出去。
薑小貓咻地飛奔出去,然後又咻地飛奔回來,嘴裡叼著一個球。
一人一貓就這麼玩了幾個來回,直到薑珩攤著肚皮躺在地毯上喘氣為止。
他喘了會,翻身爬起來,跳上旁邊的桌子。
跳遠運動員站在桌子上扭扭腳,又扭扭屁股,朝拿著手機回消息的男人道:“陸沂川,我可以從這裡跳到你那裡。”
陸沂川看了眼床到桌子的距離,收了手機,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是嗎?我不信。”
薑珩:“你瞧不起我?”
“我隻是比你更能認清你的實力。”
“……”
被小瞧了,薑珩不爽地垮著臉。他蹲下身,做了個起跳的姿勢,勢必要讓陸沂川好看。
陸沂川抱著手,安靜的看著他。
一、二、三,跳!
銀白團子猛的從桌子上躍起,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朝床上撲去,眼看著離床上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然後薑珩揮了揮爪子,爪子……
爪子看不見。
然後下巴碰到床鋪邊緣,直溜溜地滑了下去。
啪唧一下,在床底摔成一灘貓餅。
薑珩:“……”
他舉起爪,滿眼的不可置信。
不是,怎麼可以這麼短?
一隻大手將他從床底撈起,放在膝蓋上。薑珩睜著眼溜溜的眼睛往上看,剛好對上男人帶笑的眼眸,“絨絨大貓跳遠失敗了?”
“……”
薑珩把眼睛一閉,倒在他懷裡。
嗷嗚……喵死了。
社死。
第二天,天氣零下十多度。
陸沂川一早就出門,薑珩一隻貓在酒店裡睡到大中午。
他伸伸腿,撅著屁股從被子裡爬出來。外頭白茫茫的一片,大雪下了一夜。
薑珩變成人,拿過放在床頭的衣服換上。他不想出門,在酒店叫了個餐,打算窩在房間吃飯看雪景。
吃完飯寫了兩張卷子陸沂川就回來了。
西裝革履的男人翻著被他揉得亂七八糟的卷子改得很快,薑珩趴在他身邊看著他改,分數出來的時候歎了口氣,“好難啊,才及格。”
“正常。”陸沂川蓋上筆帽,“四年過去,題型和知識都會有所變化,多做就好。”
他揉揉小貓的腦袋,“絨絨已經很棒了。”
薑珩頂著一頭銀毛又笑了起來,“你說得對,重來一世,我勢必要拿下a大!”
陸沂川捧著他的臉,很自然地側過身去親他。
叩開牙關,唇舌交纏在一起。
等到人被親軟了他才放開,“晚上有宴會,要去嗎?”
薑珩靠在他懷裡,手掌把西裝外套揉亂,聞言鬆開手,順了順那片褶皺,“什麼宴會?人多嗎?有好吃的嗎?”
陸沂川低頭壓著他的臉很輕地啄,聲音低沉,“一個交流會,人算不上多,有吃的,就在酒店裡,要是無聊就回來。”
“好哦……”薑珩慢吞吞地應。
陸沂川把他淩亂的毛梳順,給他套上一件黑色羽絨服,問他:“要戴帽子嗎?”
薑珩摸了摸頭頂,“不用戴,我最近已經能熟練掌握耳朵開關了。”
他奇怪的形容詞引得陸沂川笑了聲,最後幫他把拉鏈拉上,拍拍腦袋,“出發吧,機器貓。”
薑珩捂著頭瞪他,“不要動不動就拍我腦袋,會長不高的。”
將近一米九的男人目光往下落了落。
薑珩莫名感覺到侮辱的意味,“我才十八,肯定還能長!”
“會長。”陸沂川找出鞋給他換,“回頭我讓阿姨製定一下食譜,二十歲之前肯定能往上竄一截。”
薑小貓哼了一聲,把腳踩進鞋裡,“雖然我貓腿隻有六厘米,但我人腿不一樣,我人腿一米八!”
陸沂川道:“人腿一米八的薑先生,你左腳踩右鞋裡了。”
薑先生:“……”
陸沂川果然煩死了!
……
薑先生跟著陸先生來到酒店的宴會廳,他們在門口跟李特助彙合,然後拿著請柬進了宴會。
裡麵人群觥籌交錯,大家都西裝革履的,薑珩穿著羽絨服也沒覺得自己不合群。這種聚會以前他也參加過,十分清楚自己的定位,主打一個蹭飯。
剛一進來他就打算溜去角落,才走了兩步,就被陸沂川拽住了帽子,“彆喝酒,彆吃彆人給的東西,有事就找我和李特助。”
“知道了知道了,陸沂川你好囉嗦。”
見他是真的記住後陸沂川才鬆開手。
薑珩跟貓一樣悄無聲息端著盤子夾了一堆吃的,然後貓在陰暗的角落,邊吃東西邊看戲。
根據他的經驗,這種角落總能吃到一些勁爆的瓜。
果不其然,他待了沒多久,旁邊走過來兩個男人。
他們沒發現身後還貓著一個人,說話時也沒怎麼壓低聲音。
“看見了嗎?那群人裡,最高的那個就是陸沂川。”
薑珩險些一口咬在了叉子上。
不是,他怎麼還吃到了陸沂川的瓜?
另一個聲音弱弱道:“我們真的要這麼做嗎?”
“不這麼做怎麼做?你還想不想要錢了?”
“可是……你真的確定他喜歡男人嗎?”
“怎麼不確定?他那個瘋子媽都傳開了,說他在彆墅裡養了個男人。”
“那說不定人家……”
“蠢貨!你知道他為什麼在彆墅裡養個男人嗎?據他媽說,那個人和薑家死掉的小少爺有幾分像,這分明就是找的替身。就憑你這張臉,你什麼都不用做,往他跟前一站,要什麼他不給你?”
聽到這麼說,那個身高稍微矮一點的男人頓時沒吭聲,良久,他輕聲問:“我真的跟他長得像嗎?”
另一個男人從懷裡拿出手機,“你自己看。”
“不是我說,你彆這副唯唯諾諾的樣子行不行?臉像有什麼用,你性格也跟他學學。”
那人低頭看手機,沒說話。
男人拍拍他的肩膀,“現在去太刻意了,你先在這裡待著,等會我來叫你。”
說完那人就走了。
薑珩坐在原地,看著麵前的男人沉默了會,然後轉身坐在他旁邊的位置上。
他轉身的功夫,薑珩終於看清了他的臉。
五官和他之前的臉很像,形像,但神不像,神色裡帶著揮散不去的怯弱氣息。
在薑珩看來,他們根本就是兩個人。
可能是他的目光太過於直白,坐在旁邊的男人終於回過頭。瞧見他時,男人愣了愣,“你怎麼……”
薑珩放下叉子,直白道:“我聽到你們剛剛說的話了。”
男人的臉一下子就白了。
薑珩盯著他,“你彆靠近陸沂川,他不會喜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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