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後,男人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你為什麼這麼說?”
薑珩拿著叉子戳戳盤子裡的小蛋糕,食欲少了大半,“反正他肯定不會喜歡你的。”
陸沂川煩死了,二十多歲的男人了,出個門還招蜂引蝶!
角落裡的少年容貌精致,昏暗光線下揚起的臉透著一股讓人心驚的美,銀白頭發下的五官不笑時冷如霜雪。
好看,卻有距離。
跟這樣一張臉說話,好像呼吸重一點都成了罪。
男人蜷了蜷指尖,張嘴猶豫著剛想說什麼,遠處過來一個人,一把把他從位置上拽起來。
“趕緊的,跟我走。”
“我……”男人被拽著踉蹌往前走了兩步,回頭看薑珩,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說出來,就被拽著朝遠處的人群走去。
薑珩丟下盤子,跟在他身後。
宴會廳很大,人群交錯。薑珩放眼看去,沒看到陸沂川。
那個長得跟他很像的男人已經走到了宴會廳的中央,眼看著還要往前走。
薑珩靈活地在人群裡穿梭,周圍朝他投來隱晦的目光。
他一個人比兩個人快,跟著跟著前麵兩人離他不到兩米的距離。
忽然他跟前衝過來一個人影,薑珩一時間沒察覺到,就這麼直直和他撞到一塊,鮮紅的酒液嘩啦一下全倒在了他羽絨服裡的毛衣上。
“啊——”
兩人都是一陣驚呼,薑珩手忙腳亂地伸手去抖毛衣,指尖染上紅色的酒液。
旁邊的人也在手忙腳亂地給他擦衣服,“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啊!要死了、要死了!人怎麼能捅這麼大的禍?我姐不得把我皮給扒了!”
聲音有些熟悉,薑珩不由得抬頭看去,他還沒看清跟前人的五官,身後驟然有人在喊——
“薑珩?”
薑珩一愣,下意識回頭。同樣回頭的還有有些做賊心虛的男人。
不遠處,薑灼端著酒杯,目光越過薑珩,落到男人臉上,表情像是失望,又像是鬆了口氣。
然後皺眉瞪過去,“你是誰?為什麼在這裡?”
遭到質問,男人的臉又開始泛白。
最後是他身邊的男人上前擋在他麵前,“薑總,我們這無冤無仇的,乾嘛對我的人這麼大火氣?”
瞧見他時,薑灼握緊手裡的杯子,“杜總,好久不見,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身邊這位?”
杜博偉笑著道:“這是我遠房侄子,剛畢業,帶他來見見世麵。”
“遠房侄子……”薑灼嚼著這幾個字,冷笑了聲,“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個跟我弟弟長得像的遠房侄子?”
杜博偉往旁邊的人看了眼,像是什麼都不懂,憨笑著摸摸頭,“是嗎?我還不知道這事呢,這也太有緣份了吧……”
薑灼的臉頓時變得鐵青。
靠!
薑珩在心底罵:這也太不要臉了吧?
“靠!這也太不要臉了吧!”
他旁邊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薑珩扭頭,對上一張自然卷娃娃臉。
四年過去,宋承安依舊沒怎麼變,那雙眼睛裡的清澈愚蠢和薑珩比隻多不少。
察覺到他的目光,宋承安扭頭和他對視,然後緩緩:“……”
“靠!”他道:“兄弟,我怎麼覺得你有點眼熟啊?”
薑珩道:“你認錯人了。”
宋承安看了看風暴中心和薑珩長相酷似的男人,又看了看銀毛少年,來來回回對比好幾次,猛地一拍腦袋。
“我估計喝假酒了。”
薑珩:“……”
宋承安,薑珩高中三年的同桌,算得上是他最好的朋友。沒想到好朋友的第一次見麵竟是這樣的抓馬場麵。
紅酒沿著毛衣滲進去,兩位當事人好像都忘了這件事,湊在一塊盯著不遠處的幾個人。
杜博偉依舊笑嗬嗬,“世界這麼大,這有人長得像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薑灼的臉黑如鍋底,“那你在這個時候找這麼一個人來乾什麼?”
“我剛剛不是說了嘛,帶他來見見世麵。”
“喵的!他好不要臉!”薑珩道。
宋承安附和,“好不要臉。”
杜博偉朝薑灼抬了抬下巴,“薑總,我和侄子的事就不勞你費心了,你有空不如多照顧照顧令弟。”
薑珩沿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看到了不遠處的薑星白。
他腳趾輕微摳地,這是什麼終極修羅場?
“抓馬!太抓馬了!”宋承安道。
他們這一鬨,人群的目光頓時彙集過來,不知不覺間,這裡成了中心。
忽然,人群裡傳來一陣喧嘩,薑珩身後不知道是誰說了聲“陸總過來了”。
他往喧嘩的那邊看去,果然看見了身高有些出眾的男人。
杜博偉站在他們前麵,看見陸沂川的瞬間,他拽著身邊的男人就走上去打招呼。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薑珩把宋承安胖了許多的身軀拽到自己麵前,然後躲在他後麵貓貓祟祟地往那邊看。
宋承安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莫名覺得薑珩有種熟悉感,被他拿來當遮擋物也不生氣,費勁地扭著頭跟他八卦。
“陸總這一年混得可真是風生水起啊,難怪我姐用他當例子罵我。你看,他這一出來,杜博偉就覥著個大臉上去了。”
“不過他這操作我有點沒看懂。他有個跟薑珩長得很像的侄子,按道理來說不應該去結交薑灼嗎?雖然薑家這幾年的確不是很行,那總比得罪他好吧?”
“他這帶著人去結交陸沂川乾什麼?”
說著說著他臉色就變了,“靠靠靠!他不會是……”
薑珩說:“你才發現啊。”
宋承安開始擼袖子,薑珩拽住他,“誒!你乾嘛去?”
“我要去給薑珩報仇,天殺的杜博偉,竟然搞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薑珩有些感動,邊感動邊把他的袖子放下來,“彆去了,你打不過他們的,先康康……”
那頭杜博偉杵在陸沂川麵前,先是做了個自我介紹,然後把縮在身後的人拽出來,“陸總,這是我侄子,杜虞,我帶他來見見世麵。”
他瞪了旁邊人一眼,“愣著乾什麼?還不快給陸總打招呼。”
杜虞睜著一雙貓似的眼睛,怯生生的跟陸沂川打招呼。
周圍的人都在看戲。
四年說久不久,雖然換了個地方,可豪門就那麼點人,再加上陸沂川現在風頭無兩,自然會有人查清他的過往。
他和薑珩不是什麼秘密。
薑珩在他心底的份量也不是什麼秘密。
死了四年,忽然冒出來一個長相酷似的人。哪怕杜博偉就這麼明晃晃地把心思擺在麵前,可這種誘惑,誰又能拒絕得了?
陸沂川掃了眼跟前的青年,目光往後移了移,看見宋承安的臉時,臉色終於變了變。
宋承安莫名打了個哆嗦,“嘶!我好像感覺道一股久違的殺氣。”
薑珩揪著他的西裝外套擋臉,“你的錯覺,你往前走走,我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
“彆,我不敢去,我怕陸沂川。”
四年過去了,他還是這麼慫。
陸沂川收回目光,語氣冷了幾分,“還有什麼事嗎?”
“呃……”杜博偉臉上的笑頓時僵在原地。
他還沒回神,薑灼就走上前,“杜博偉,我勸你彆太過分,把人往他跟前引是什麼意思?”
他的火藥味太衝,杜博偉來不及思考陸沂川的態度,立馬反唇相譏,“薑總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引薦引薦我侄子怎麼了?人人都擠破腦袋往陸總跟前湊,你就這麼見不得我?”
薑灼火冒三丈,“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
杜博偉看著他,“那你說,我打的什麼主意?”
“你!”
薑星白扯了扯他的衣袖,“哥……”
薑灼深吸兩口氣,轉而對陸沂川說:“陸沂川,之前你做的那些我都不跟你計較了,小珩死都死了,你怎麼能……”
陸沂川抬腳走到他麵前,麵對他的指責,臉上並無波瀾,隻是淡淡道:“讓開。”
薑灼不動。
薑星白望著他,“沂川哥,你的事我們都聽說了,我哥他隻是氣不過才……”
陸沂川打斷他,“我的什麼事?”
麵對他冷下去的目光,薑星白臉色白了白,“你母親說,你在彆墅養……”他似乎說不下去那兩個字,忽略掉接著往下說:“我知道,你還忘不了他,可是你這樣對他公平嗎?對另一個人公平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陸沂川看去。
人群裡,他沉默了兩秒,然後短促地笑了聲,“笑話。誰給你說他是我養的男寵?”
“這裡人多,我不防挑明了直說。他從來就不是男寵,也不是誰的替代品。他就是他,他隻有一個,是要和我走完一輩子的伴侶,要是再讓我聽見一句關於他的不是……”
他冰冷的眼神掃過人群,意思不言而喻。
薑星白張了張嘴,放在薑灼衣袖上的手指發白,“沂川哥……”
陸沂川看著他,“再說一次,讓開。”
他心底陡然一驚,下意識讓開了路。
他看著男人從他身側走過,朝宋家那個無所事事的小公子走去,伸手從他背後揪出一個銀白色頭發的少年。
少年對他發現他似乎很詫異,眼睛瞪得溜圓,琥珀色的眸子裡倒映著宴會迷亂的燈光。
薑星白看著那張熟悉的臉,終於想起在哪裡見過他。
不知道為什麼,他看著少年那張臉,心底爬上一抹難言的恐慌。
薑灼又衝了過去,拽住陸沂川的胳膊,看著薑珩,眼底神色驚疑不定,“他又是誰?”
陸沂川張嘴,話還未說出口,背後就冒出一個腦袋,“你好,我是他養的男寵。”
“……”
陸沂川揉揉眉心,“嗯,如你所見。”
薑灼盯著薑珩的眼睛,“你叫什麼名字?”
薑珩很有經驗道:“我叫薑小喵,家裡人說賤名好養活。”
“薑?哪個薑?”
薑珩:“長江的江。”
薑灼依舊盯著他,“你和陸沂川是怎麼認識的?”
薑珩摳摳男人西裝上的扣子,“哦,我家在農村,家裡很窮,沒出過深山,後來實在窮得揭不開鍋,我爸媽就讓我出來打工。”
他聲情並茂,“a市的工,太難打,a市的人心更冷,我不敢碰。我又冷又餓,實在沒有辦法,同鄉說我長得還不錯,讓我下海去陪老男人……”
他的腰被擰了下。
“這哪行啊,我當場就拒絕了。”
“於是身殘誌堅的我在一個雨夜,荒無人煙的盤山公路打算終結我的一生。可就在我放棄的那一刻,一道耀眼的光照亮我的臉。”
“我的金主,也就是陸先生!他開著邁巴赫從磅薄的雨夜裡穿過,如同天神一般降臨在我麵前,朝我伸出手……”
所有人都看著他。
薑珩清了清嗓子,低沉道:“男人,你願意跟我嗎?我給你享不儘的榮華富貴,而你……隻需要當我最聽話的寵物。”
霸道總裁強製喵!
陸沂川:“……”
宋承安緩緩張大嘴巴:“我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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