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朝著玄幻的方向一去不複返。
當然了,薑灼一個字也不信。他盯著薑珩的臉,看著那雙眼睛,許多質問的話卡在心頭,卻奇異地吐不出來一個字。
他想到了以前。
那時候的薑珩也是個小話嘮,愛看電視,成天幻想自己是個小英雄。可他遇不到電視劇裡那些英雄遭遇的事跡,一切全靠自己編,救了一隻螞蟻都能被他編成一本小說。
薑灼深受其害。
那時的薑灼按照薑家繼承人的標準接受培訓,心智比同齡人成熟許多,自然看不上薑珩這種極其幼稚的行為。
回到家好不容易休息一會,還要受薑珩拯救螞蟻大作戰的小說荼毒,他終於忍不住發火了。
“薑珩,你能不能做點有意義的事?彆老是煩我行不行?你那幼稚得要死的故事誰想聽啊!”
他今天發過的火,第二天就忘了。隻是從此以後,他就在也沒聽見薑珩在他身邊念叨。
直到薑珩許久不回家,他去隔壁陸沂川家的彆墅找他。
錢露鐘愛薔薇,彆墅裡薔薇大片大片的開,什麼顏色都有,繽紛的牆下,一大一小兩個人影靠在一起。
小的那個說:“小螞蟻立誌要當蟻族最勇敢的小螞蟻,於是他背上了行囊——一顆晶瑩剔透的大米,就是你剛剛吃飯掛在嘴角的那顆!”
大的那個說:“我怎麼記得是你掛在嘴角?”
“胡說,薑珩吃飯不會漏飯在嘴角,但陸沂川會。”
比薑珩稍微高一點的男生翻了頁手裡的書,對他話不予置評。
“小螞蟻翻過高高的雪山……”
“現在是八月,沒有雪山,不過氣溫三十度,勉強可以有火焰山。”
“好叭……小螞蟻翻過高高的火焰山,糟了!火焰山的溫度太高,它背上的米粒被爆成米花啦!”
“……”
陽光安靜傾瀉,花枝隨著風搖晃。
在重重花影間,拿著書的高個男孩抬頭和他對視,彎著眉露出一個很溫和的笑。
好比現在,在優雅的鋼琴曲裡,宴會燈光迷亂,高大的男人攬著少年的肩,燈光照在他的臉上,如同十多年前的陽光。
陸沂川彎著眉露出一個很溫和的笑,“抱歉,我們還有點事,就不陪薑總了。”
薑灼眼睜睜看著陸沂川帶著人越走越遠。
他想去追,但腳底仿佛生了根。
他想:他憑什麼去追?又有什麼理由去追?
當年他當著薑珩的麵踩死了那個背著行囊的螞蟻,如今又有什麼理由叫回那個站在陸沂川身邊的少年?
“哥……”
薑星白站在薑灼身邊喊了他一聲。
薑灼回神,伸手抹了把臉,“是我失態了。”
他盯著兩人的背影,“現在想來,我的確沒有立場去管他。”
他道:“我們走吧。”
角落光線一暗,許多人的目光也跟著光線一道隱匿。
陸沂川拿著手帕一點點擦掉薑珩毛衣上的酒漬,“怎麼弄的?”
薑珩嘟嘟囔囔,“還不是宋承安,走路不長眼睛,往我跟前撞。”
“哦。”陸沂川說。
薑珩瞅他的神色,憑借貓咪超絕第六感,總感覺他在生氣。
“你是不是生氣了?”
“沒有。”
好的,生氣了。
在確認關係的時候,薑珩還特意搜了搜情侶之間是怎麼相處的?他隻有當竹馬的經驗,男朋友的經驗為零。
搜索結果最高的一條赫然就是——
彆問,問就是你錯。
薑珩立即老實道:“對不起,我錯了。”
陸沂川撩起眼皮看他,“嗯,哪裡錯了?”
不是……
攻略沒說啊。
薑小喵摳摳羽絨服的拉鏈,又摳摳手指頭,試探道:“我不該胡亂編造我們的關係,讓你被彆人看笑話?”
陸沂川臉上並沒有露出開心的神色,光線昏暗,趁著沒人的時候,他伸手掀開毛衣,手指探到薑珩的肚皮上,看看裡麵有沒有被紅酒沾到。
薑珩被他帶著點繭的指腹摸得打了個哆嗦,聲音立刻劈了個叉,“乾色莫呀!”
陸沂川捏了把柔軟的腰,抽出手,“看看裡麵有沒有濕。”
他道:“你還沒說完。”
沒完沒了!
薑珩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哼哼唧唧,“不該跟薑灼說話?”
“不對。”
“不該跟著過來?”
“也不對。”
這回薑珩是真的不耐煩了,沙包大的拳頭錘了陸沂川一下,“你煩不煩!我沒有錯!”
陸沂川拽著他的手,看著他淺色毛衣上暈開的痕跡,眼底晦暗,“你為什麼躲在他後麵?”
誰後麵?
薑珩想了半天,終於想起宋承安。他瞪大眼睛,“那我不躲他後麵躲哪裡?”
男人沉聲道:“躲我後麵。”
薑珩:“……”
他伸手去摸陸沂川腦門,“陸沂川,我看你才是喝了真的假酒吧?”
陸沂川沉著臉不說話。
薑珩有些不可思議,“你不會吃醋了吧?”
“絨絨……”陸沂川說:“我是吃醋了,你不哄哄我嗎?”
他就這麼望著他,好像真的在等著薑珩來哄。
薑珩耳尖爬上一抹熱,想到了情侶相處攻略點讚率最高的第二條:
如果道歉不管用,那就哄,沒有什麼是親一口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親兩口。
他左右看了看,沒發現什麼人,於是踮起腳在男人臉頰上親了口,臉有些紅,語氣卻老氣橫秋。“真是服了你了,這麼大個男人,大度一點好嗎,我跟他就是哥們,哥們懂嗎?”
陸沂川眉稍往上抬了抬,“不懂。”
二十多的男人最難哄了。
薑珩隻能再次惦著腳尖在另一邊的臉頰又親了口,“關羽和張飛會睡在一張床上嗎?肯定不會,我跟他就是這種關係。”
“你怎麼知道關羽和張飛晚上關了燈不會睡在一張床上?”
“陸!沂!川!”
陸沂川攏攏小貓外套,“好了,我原諒你了,要回去嗎?”
薑珩想了想剛剛抓馬的場麵,“回去吧,這裡沒啥好玩的。”
“我也沒想到薑灼會過來,按道理,薑家並不在受邀的名單裡,他應該是借著彆人的名頭進來的。”
陸沂川帶著薑珩往門口走去,結果剛一轉身,腳步停了下來。
薑珩順著他的目光往前看,看到了一張自然卷娃娃臉。
薑珩:“……”
靠!剛剛他親陸沂川是不是被他好哥們看見了?
也就是說,他哄男人的場麵被他看見了?
腳趾又開始了新的工程。
宋承安看看陸沂川,又看看薑珩,像是很生氣,但是礙於陸沂川的威壓,不敢有所動作,隻能站在原地,憋了半天吼出一句:“陸沂川,你簡直就是個渣男!”
說完狠狠瞪了薑珩一眼,怕被報複,一溜煙跑了。
薑珩撓撓腦袋:“誒?”
“不是……”他問陸沂川,“他瞪我?他是不是瞪我了?”
陸沂川聲音很緩和,“是的,他瞪你了。”
“好你個小安子,我要跟他絕交,絕交三天!”
“他都瞪你了,三天是不是有點太少?要不三個月吧。”
薑珩扭頭看他。
男人像是有點遺憾,“好吧,三天。”
……
薑珩跟陸沂川回到酒店房間,一進門他就把打濕的毛衣脫下。
少年身軀柔韌單薄,膚色宛如釉麵一樣白,腰身很窄,弧度由肩膀向腰收攏,然後又蜿蜒向下,被寬鬆的運動褲遮蓋住,彎腰拿衣服時腰向下塌,很淺的兩個腰窩若隱若現。
陸沂川不由得動了動指尖。
不過幾秒的功夫,薑珩便隨手抓著一件t恤往身上套,轉身時兩枚紅晃了下陸沂川的眼睛,然後被衣服蓋住。
“啊啊啊啊……”
薑珩叫了聲,“剛剛在下麵根本就沒吃飽,我要點外賣。”
陸沂川抬手給自己倒了杯水。
房間暖氣很足,薑珩穿著t恤也不覺得冷,拿著手機沒骨頭似的盤在床上,“讓我康康點個什麼好,我還沒吃過這邊的東西呢。”
他低著頭,肩胛骨微微凸起,脖頸纖長瑩白。
陸沂川邊喝水邊盯著那截脖子看,目光像是能沿著t恤的領口轉彎。
薑珩哐哐一頓點,點完才想起來問陸沂川,“你要吃嗎?”
陸沂川在倒第二杯水,“不用。”
行吧……反正陸沂川從小到大對外賣都不是很感興趣。
薑珩拿著手機玩了會遊戲,玩著玩著他抓了抓腦袋,抓出兩隻冒出來的耳朵。
他緩緩坐直身體,朝喝了兩杯水坐在沙發上看文件冷靜的男人道:“陸沂川,我好像變得有點奇怪。”
陸沂川放下手裡的東西朝他走過來,“怎麼了?”
“不知道……”薑珩抿抿唇,“不知道,感覺有點熱,還有點心慌。”
陸沂川伸手摸摸他的腦門,又用自己的額頭挨著觸了觸,“沒發熱,我叫前台送個體溫計上來,或者直接去醫院?”
“不了吧。”大晚上的,薑珩不想動。
男人摸摸他的臉,平時也會做的一個舉動,但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陸沂川的手像是有電流一樣,摸得薑珩渾身的毛都舒服得立了起來,眯著眼睛,嘴裡發出貓一樣的呼嚕聲。
陸沂川的手停在他臉上沒動,眉頭輕微皺起,“除了熱和心慌,還有什麼其它難受的地方?”
薑珩抓著他的手,把自己的臉靠在他手上。他發現摸臉這種貼貼已經滿足不了他了,他渾身像是有把火在燒,燒得他心慌,想貼著什麼來降降溫。
“陸沂川……”他拖長音調撒嬌,“你摸摸我呀……”
陸沂川端著他的臉左看右看,終於發現了不對勁,“絨絨……”
他話還沒說完,穿著t恤的少年摟著他的腰貼上來,呼出來的氣很熱,眼底神色逐漸變得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隻知道抱著陸沂川的腰黏黏糊糊地往他懷裡拱,挺著腰,一點一點地蹭著。
“你摸摸我呀……”
男人眼底的神色驟然加深,深吸一口氣,往後退了一步,“你吃了什麼?還是喝了什麼?”
他的驟然離去讓薑珩短暫清醒了幾分,“就……就吃了幾塊小蛋糕,什麼……什麼都沒喝……陸沂川,我好難受……”
說了不到幾句話,薑珩的腦海逐漸被從骨子裡湧出來的交配念頭所占據。
他抓著男人冰冷的西裝袖扣,嘴裡溢出一聲低低的,像貓發情的叫,遵循著本能,朝他發出邀請。
“陸沂川,你要和我上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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