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密的黑色長發像是一條條陰狠凶戾的毒舌，在陰冷的湖水中迅速抽搐擺動著，不住地想要刺破曹洋的皮膚然後鑽進他的血肉裡。
還有一些長發像是有生命似的，迅速攀附纏繞在曹洋的軀體上，原本沒有重量的頭發在接觸到身體的一瞬間直接就勒緊了，連這具厲鬼的身體都感到了一陣不適，恐怖的巨大力道從上麵傳來，仿佛要把曹洋整個人都拖入到另一片區域。
“鬼想把我拖到鬼血影響不到的範圍去。”
曹洋很快就反應過來，長發雖然封鎖了這一片湖水，卻無法隔絕鬼血的影響。在這一塊區域裡，稀釋在外的鬼血依然能對鬼的行動造成一定的影響。
“想辦法獲取銀子的屍體，完成與自己的交易，從而打開存在於我身體裡的最後一道靈異枷鎖，獲取鬼貨郎完整的靈異。”
在這一刻，曹洋已經拿定了主意。
他的身體迅速開始褪色，淡化，仿佛是湖水衝刷掉了全身的色彩。不過這和鬼湖沒什麼關係，是記憶的靈異在入侵現實，不，是整個記憶世界都在入侵到鬼湖之中。
宛如老舊遺像般的灰白二色迅速暈染著這片湖水，束縛和限製了曹洋的長發在這一刻也變成了厲鬼的囚籠，那隻和銀子長的一樣的女鬼還未完全融化，就已經先一步被拉入了記憶世界。
記憶世界，隔絕靈異，當然，如果掌握了同樣維度的靈異，也是可以呈現出一部分的。
不過現在的鬼湖可不具備這種靈異，記憶世界中的它隻是一具全身上下都濕漉漉的女屍，披散著頭發，皮膚有些紅潤，沒有任何浮腫，不像是一具被浸泡過的屍體。
女屍的那雙眼睛空洞，發白，沒有活人的神采，可是那僵硬的臉龐上卻硬生生的擠出了一個十分詭異的笑容。那不是刻意要做出來的表情，而是像一種標誌，永遠掛在女屍的臉上。
“記憶世界是我主宰，但想完全留下銀子的屍體卻很難做到。”
記憶中的北辰大廈，曹洋坐在他最愛的那張椅子上，翹著二郎腿，麵對著辦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在這裡，他可以洞察整個記憶世界，自然也能看到被自己拉過來的女屍。
女屍似乎有些茫然，她是鬼，是鬼湖，但又不是完整的鬼湖，因為湖水和鬼是一體的。
“先擒住你再說吧。記憶中抓住你應該也算完成交易了。”
下一刻，曹洋的身影瞬間消失不見了，記憶世界中的眾多鬼奴同時像是收到了某種指令一般，正在迅速朝著女屍所在的方向靠攏過去。
“今天你是鬼也得給我盤著。”
再出現的時候，曹洋直接飛起一腳，沒有任何憐香惜玉，直接把那具女屍給踹到在地。
曹洋是真舍得下狠手，女鬼直接被踢飛出去十幾米遠，落地之後又在地麵上滑行了一段距離，留下了一灘散發著腐臭味的陰冷水漬。
女屍被踢了一腳，卻沒有受到任何傷害，搖搖晃晃著又重新站了起來，隻不過那雙眼睛中充滿了怨毒，它似乎已經盯上了曹洋。
“還敢瞪我，那就直接拿伱交差。”
曹洋不再留手，因為所有的鬼奴已經到位了，鬼湖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在一瞬間把他們團滅。它可以殺死無數隻鬼奴，而自己隻需要成功一次。
屬於記憶層麵的無限入侵開始了，鬼奴亦是曹洋，而曹洋卻是整個記憶世界，這裡是他的主場，哪怕是鬼也占不到任何便宜。
不過鬼湖的源頭鬼還是不能以常理看待，那具女屍全身上下都在往外滲出陰冷的水漬，地麵上很快就形成了一個小水窪，水麵上倒映出一張冰冷怨毒的女子臉龐。
鬼擁有記憶，這點毋庸置疑，否則的話楊間也不可能從張雷那裡得到第二根棺材釘的消息。隻不過鬼的記憶隻有一些簡單的，破碎的畫麵，不像活人和屍體那樣擁有係統的，連續的記憶體係。
鬼湖的無解在於它擁有學習和成長能力，現實中曹洋的身體被鬼血覆蓋著，鬼湖和黑發隻能一點點進行入侵。記憶世界中的女屍則不同，她本身就代表了鬼湖的源頭，而且此刻的它已經在開始學習曹洋的能力——鬼奴。
地麵上的積水越來越深，水窪的麵積也越來越大，但水麵上的倒影的數量卻變多了，不再是隻有一個女屍，從不同角度，不同的方位，全都呈現出女屍的身影。
但它的學習還不限於這一方麵，鬼似乎已經意識到了這裡是記憶的世界，在曹洋進行記憶入侵的同時，它也在試圖反向入侵曹洋的記憶。
這是一場持久戰，沒人知道過去了多久，但曹洋的情況看起來卻並不是很樂觀。
現實中覆蓋在他身體表麵的鬼血在一點點被陰冷的湖水衝刷著，記憶世界中的積水也越來越多，而且那些鬼奴接觸到湖水的瞬間就會徹底消融，變成鬼湖的一部分。
隨著記憶入侵的越發深入，有一些曹洋的身上也開始變得濕漉漉的，全身都在往下滴著陰冷的湖水，就連記憶世界裡的空氣變得潮濕了。
約莫過了半小時，原本僵持的局麵開始發生了一些細微的變化，有的鬼奴即使觸碰到了積水也沒有消融，甚至積水中還會凝聚出新的曹洋出來。
女鬼的數量和曹洋的數量在迅速消耗的同時也在以相當可觀的速度增加著。
又過了差不多一小時，天平開始出現傾斜，曹洋的數量占據了上風，不再有新的女鬼出現，反倒是每一個曹洋都像是被浸泡過似的，裸露在外的皮膚變得有些蒼白，全身上下都掛著水珠。
“成功了。”
記憶世界中的女鬼在這一刻完全消失不見了，就連最初的那隻女屍都變成了曹洋的樣子，地麵上的積水已經足以摸過小腿了，哪怕是在記憶世界裡同樣散發著一股驚人的寒意。
“交易已成，那麼我將獲得屬於鬼貨郎的最後一份靈異——它的記憶。”
“從這一刻開始，我已是完全的曹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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